三清均安,可释远念。
昔卿在我军中,朝夕得见,时有丝竹陈设,尊盏交接。而今遥居双天,河汉难及,犹不可同饮一江之水。夙夜思卿,衣食无序。
灵山道远,务多珍重。靖。
南无君爱鉴:
同是天涯,万里为邻,定邦何须惆帐?君在凌霄,吾心甚安。灵山夜长,诚宜思君。巍。
信,一封又一封的信,都是当初他俩分居东西二天时互通的。一字一段,情真意切,言犹在目,人已远离。
坼巍读了一整晚的信,双眼痛得如炙如烧,泪光潋滟。
定邦,你当真如此绝情,要到孤的对立面去,与孤对垒么?
到底兄弟手足之谊,要胜过风花雪月儿女情长,也胜过你我一千年来的厮守?
太清新历五千三百二十二年元月,公子祈以南无靖为帅,发兵邓林。不久,妖界沦陷。公子祈又宣战仙界,三清天岌岌可危。
&ldo;韶冉……&rdo;
森罗殿里,慕唯清在韶冉灵前焚上一段香,喃喃曰:&ldo;你且安心,不才定让这些无情无义之人为你殉葬。&rdo;
既然诸仙诸佛屡屡负我,那便合了那三清,烧了那邓林,推了那灵山。左右,那也是昔年不才赐给他们的东西。
公子祈心下慨然,忽而极想挥毫作歌,临笔时却发觉自己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一派词心,早已殆尽。
他举起右手,在空中画下个圈儿,那圈儿立时变作个月白光圈镶边的镜子。
慕唯清端端审视着镜中的人儿:发髻流顺,一丝不苟;衣着得体,质气斯文;眉不画而黑,唇不点自红。容貌却也不输符离。
然而好看是好看,却平白的一身尸首气。大抵是心已死了,任什么人什么事,也唤不回当初那个温柔得能令尘世动容的端方君子。
公子祈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忽然一个响指,那镜子便碎了一屋子,霎时之间,满地银光。
太清新历五千三百二十二年六月,南无靖率十六万魔兵攻打天门。坼巍怀揣雯禅,手捧一面金帛圣旨,孑坐门楼之上。
清越战栗的音腔低低卷入南无靖耳畔。
&ldo;奸臣南无靖,明叛三清,悖逆纲伦,伤我兵将,毁我工事,论罪当诛。&rdo;
坼巍仿若盯着极远极远的远处,又恍似瞧着极近极近的近处,&ldo;法不容恕,情有可原。&rdo;
坼巍的双眸忽而恢复了神采,灼灼地盼向南无靖,后者却不动声色地避开了那目光。
门楼下站着的照玉不深不浅地咳嗽一声‐‐方才那最后一句,是坼巍自己加上去的。
这一仗,坼巍不想打。
南无靖也不想打,但他更不想放慕唯清一人独对这世态炎凉。
南无靖拔剑上阵,坼巍只好迎战。双方皆是不语,便连两人挥剑带起的风声,也因着过于尖锐,致使人耳无法辨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