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早时玉烟送来的那些糕饼点心,司马玄闭着口,舌尖若有所思的舔了一下嘴里的虎牙,嘴角以肉眼不可捕捉的速度极快的扬了一下。
她说:“将人带过来罢。”
片刻后,留生去而复返,他的身后,戴着淡蓝色帷帽的女人手里提着一个竹篾髹漆描金三撞八棱形提食盒,端庄平稳的出现在了隔离房里。
“二,二嫂嫂?”司马昆虚弱的从休息榻上站起来,声音里带着轻轻的疑惑。
门下,留生亲自将主母夫人曹徽送进隔离屋送到自家主子面前,然后拉上屋门,再次守在了门外。
司马玄走过去接下曹徽手里的提盒,引她走了进来。
“真的是二嫂嫂呀,昆儿见过二嫂嫂!”司马昆手里抱着坠得人胳膊疼的粗铁链,恭敬的给曹徽欠身行礼。
“世子不必多礼,”曹徽半侧过身子去虚虚受了司马昆一礼,同时自己欠身回应。
“坐罢,”司马玄把食盒放在屋里唯一的这张八仙桌上,边招手让司马昆过来,边问曹徽到:“你怎么来大理寺了,你的事情忙完了?”
司马昆帮司马玄将大食盒里的饭菜逐个摆放出来,而后就规规矩矩的坐在了一旁,一如过去的十几年一样乖巧。
“我没什么事可忙的,”曹徽去下帷帽放到一旁,扭过身来的时候顺便在司马玄的小臂上按了一下,示意她来盛饭,边问到:“今日又审理了一上午,可说有了什么进展?”
司马昆垂下头不出声。
曹徽没再追问,只是先盛来一碗饭放在司马昆跟前,“我见门外有大理寺的甲卫重兵把守着,你身上的这些铁锁链不能先取下么?”
执筷往嘴里扒饭的司马昆抬眼看向右侧边的二哥哥司马玄——只见自家二哥的目光依旧落在食盒的最底下一层上,不曾有功夫应声。
曹徽顺着司马昆的小眼神一路看过来,不禁伸手捅了一下面南而坐的司马玄,“哎,问你话呢。”
“取不了,戴着罢,受几日牢狱之苦以后就知道长心眼儿了,”司马玄艰难的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突觉自己舌根发苦。
曹徽也看见了司马玄盯着食盒在看什么,于是乎,在司马昆含糊不清的“虽然御史中丞给我加了五十斤的铁链,但作为回报,二哥哥硬是当堂在卫海舟那老家伙身上加了八十斤的枷锁,他现在估计连喝水都费劲”的解释声中,曹徽一派淡然的从食盒的最下头一层里拿出来一个保温的小藤桶。
司马玄搭在桌沿的手神经质的抽了一下——不用猜,藤桶里是曹徽给自己带来的汤药。
“咦,二哥哥,你身上中的毒还没好吗?唔——??!!”藤桶盖子被错开的一瞬间,在嗅觉灵敏的庆徐世子不解的问司马玄的同时,几片粉白的糖醋莲藕被塞进了嘴里这孩子的嘴里。
“以前听军中的老人们说多吃莲藕也能长心眼儿的,”塞了司马昆一嘴莲藕的人语重心长的嘱咐“四弟弟”到:“专心吃饭,小心被噎着。”
司马昆:“……!!!”
最后,司马玄虽然极其乖觉的吃了药,但深邃黑沉的眼睛里还带着一些烧热刚退不久的暗红血气,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大病初愈的虚弱。
曹徽本希望让司马玄饭后能小憩一下恢复恢复精神,奈何一餐午饭还没用完,大理寺就已经派了差役过来催促,说是三司已经到了公堂,请司马玄同司马昆赴公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