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到曹徽住的地方,竟发现卧房的窗户上泛着柔黄——是屋子里依旧亮着烛光。
司马玄按了按手掌上这道在跳墙头时被划出的伤口,轻手轻脚地靠近了亮着光的窗户。
“你来了,”司马玄的脚步刚在廊下落稳,窗户里便传来了一声温温柔柔的声音:“门开着呢,进来罢。”
曹徽的屋子里点着香,司马玄一进门就捂着口鼻打了个喷嚏,于极其静谧的夜里将自己吓了一跳。
“除了玉烟在耳房歇着,此处别无他人,”曹徽坐在四人座的圆桌前,敛袖给司马玄斟来一盏热茶,神色平和且温柔:“过来坐罢,吃口热茶暖暖身子。”
司马玄并不敢直接过去,左右寻了一下,从墙边拿出来一个胡床放在了屋子正中间的暖炉旁。
“你——咳……咳咳咳……”司马玄开口就被冷热交替的寒气给冲了嗓子。
屋子里地龙烧的热,暖气将她一身寒凉渐渐逼退,可声音却还带着淡淡的疏冷。
她咳得脸都红了,清清嗓子,微低着头,声音愈发的沙哑:“你怎的知道我咳——”抬手遮口,发痒的喉咙里再度溢出了两声咳嗽,勉强才将剩下的话讲出来:“咳咳……你怎的知道我要来?”
“该来的总归会来的,”曹徽起身,捧着茶盏来到司马玄身边,温温柔柔一如往昔:“先吃口热茶罢,压一压也好。”
随着曹徽的走近,司马玄有些慌乱地起身,连着向旁边退了几步。
伸手接过茶盏,就算是垂着眼睛不敢直视对方了,司马玄的手还是微微发起抖来:“多谢。”
说罢便捧起茶盏吃茶,上好的冬玄川茶,是司马玄平日的最爱。
热茶也吃了,手脚也暖热了,司马玄抿嘴,极快地看一眼曹徽,欲言又止。
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曹徽,一份没来由的不安绵绵不绝地萦绕在了司马玄的心头。
曹徽后退了几步,规矩地与司马玄拉开距离,她知道,纵使别人口中的荆陵侯如何如何,但司马玄这人,从来都是个柔软又温和的人啊。
司马元初这样一个温和从容,机谨耐心的人,凭什么要被人一伤再伤!?
“你坐罢,”曹徽做了个请的姿势,退到一旁的暖凳上坐了,手里也捧了一盏热茶,道:“茶叶是荀公送的,说是今年的冬岁新茶,我平时不常吃的,你若吃着还可以的话,我这里还有许多,你带回去慢慢吃?”
“……好,”司马玄的手指不安地挲摩茶盏边沿,眨了眨眼,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知你素来思虑周全,既选了这条路,那它定然是最好的,”曹徽低头抿一口茶,温柔轻语:“只是这一路来,辛苦你了,元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