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德音倒是看过几本医书,幼时学着医书上的内容,拉着府里的丫鬟扮过几回大夫与病人的游戏。祖父俞晖见她兴趣浓厚,也曾送她去过京城医术最好的大夫处学习观摩了月余。至此,她对医术的造诣仅在与此。
此刻,她也只能尽力一试。
待一切检查完毕,她便开始写药方。麻黄、射干、葶苈子、杏仁、地龙、钩藤、黄芩、竹茹,生石膏。
沐荣霖在旁静静地看着她写完,不禁皱眉道:&ldo;为何只有药名,却无服用的剂量?&rdo;
余德音胸有成竹道:&ldo;我要看御医们给公主开的药方,才知道如何调剂量。&rdo;
沐荣霖半信半疑,但还是让婢女去拿药方子去了。没一会儿,婢女取来药方,余德音端详良久。
萧淑妃走了进来,看着她一副不懂装懂的模样,不由得有几分可笑。但她还是尽量维持住她的高贵冷傲,不声不响地观看着室内这一幕。
邹楚冷嘲热讽道:&ldo;这个半灌水大夫,居然连剂量都不知道,还说要给公主医治?我看她今日是走不出这个大门了。&rdo;
沐荣霖似乎听见了她这番话,带有寒意地目光直直射了过去。邹楚瞬间觉得浑身冰冷,不敢再说下去。
萧淑妃闻言只淡淡笑了笑,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弄着翡翠扳指,昂起下巴道:&ldo;本宫也站累了,去取一把贵妃椅,让本宫坐坐。本宫倒要看看,我这个侄女是如何给我的筠儿治病的!&rdo;
宫女们立刻搬来一张宽大的黑木椅,萧淑妃舒舒服服地往椅子上坐了。其余人等皆立在她身后,一动不动地看着屋内的人。
余德音参详完所有御医开的药方,终于在自己写的药方上落下剂量。
麻黄一两、射干一两三钱、葶苈子一两、杏仁五十个、地龙六钱、钩藤六钱、黄芩八钱、竹茹一两,生石膏四钱。
围观的人越老越多,这时去隆光寺上香归来的国公爷邹珩,国公夫人萧氏、三公子邹昕,听闻萧淑妃来了,便也赶了过来。
邹珩一来,那些下人便四散开去。他带着夫人、三子一齐向萧淑妃、晋王行了大礼,然后便悄然站在萧淑妃身后。
&ldo;可以了,去抓药吧。&rdo;余德音丝毫没注意到这些人,她写完药方,便将药方交给身旁的婢女。
沐荣霖不过是瞥了一眼,便暗暗记下了整个处方。他借口要去更衣,急匆匆出了国公府。过了一个时辰,他又返了回来。脸上的表情似乎轻松了许多,身后还多了一名长胡子老头。
正好此时侍女们将药熬好了,用托盘端了出来。
温姝宁一眼看去,恰好看到了那个老头,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诧与不安。没有人注意到她表情细微的变化,不过余德音恰好看到了这一幕。她一直觉得温姝宁没安什么好心眼,不知还会使出什么诡计来。所以格外留意她的举动。
她顺着温姝宁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晋王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她一眼就认出这是御医李奉贤。李奉贤医术高超,尤其对药理及药性十分精通。单凭那只堪比狗还灵敏的鼻子,便可从数十种药物中说出它们的名字。
她心里嘀咕,为何温姝宁见到了李奉贤后就这样不安呢?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见珍珠端着托盘,走到了床边。
她快步走上前,拦住了珍珠。将自己头上的素银簪子拨了下来,放入了汤药之中。
珍珠见她如此大胆的举动,瞠目结舌道:&ldo;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怀疑有人下毒吗?&rdo;
余德音不置可否,笑了笑:&ldo;防人之心不可无嘛。&rdo;
没一会儿,只见那只素银簪子竟然倏忽变黑了!
&ldo;有毒!&rdo;刚才一直站在门外的邹延大叫一声,立刻跑了进来,质问道,&ldo;这……这是怎么回事?&rdo;
珍珠吓得花颜失色,两手不稳,将那托盘打翻在地。&ldo;哐当&rdo;一声,药汁四溅。她跪在地上,双手不住地哆嗦。
嘉善公主被那声音吵醒,缓缓睁开了双眼。
&ldo;怎么了?&rdo;她虚弱地问道。
邹延一个箭步迈了过去,挽住公主的手,轻声安慰道:&ldo;没事。&rdo;
公主没在说什么,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萧淑妃脸色阴郁得可怕,霍地站起身来,狠厉说道:&ldo;是谁在筠儿的药里下了毒?&rdo;
说罢她的目光扫视了众人一圈,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了温姝宁。温姝宁就站在她的右后方,她恰好能看到她的左手。此刻,只见温姝宁的左手禁不住颤抖,表情也是怯怯的,好似做了什么亏心事般。
萧淑妃有一刹那的错愕,眸光复杂。良久,她才说道:&ldo;本宫绝不轻饶此人!&rdo;
她这样一说,珍珠抖得更加厉害。
萧淑妃很快注意到了她,眸子扫视过去,定定地落在了珍珠的身上。
&ldo;是你?&rdo;
珍珠如筛糠般抖个不停,猛地摇头,吞吞吐吐道:&ldo;不……不是……我!&rdo;
萧淑妃凤目微睐,冷笑道:&ldo;即使不是你,你也是个知情的。你可知,有些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知道吗?&rdo;
珍珠心猛然一窒,好似明白了淑妃话里的深意,垂了眼眸,哭哭啼啼道:&ldo;奴婢……奴婢明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