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酒道:“她骗了厌离的所有。”
鱼儿不解这话的含义。清酒又说道:“骗取厌离的怜爱与信任,又杀了她的师父。或是说,她为了杀厌离的师父,处心积虑的接近厌离,从厌离口中套取无为宫的布防,从她手中熟悉无为宫武学,而后等待时机,在厌离面前揭开了自己的真面目。”
鱼儿忽的站起,怒不可遏:“他……他怎能如此!”
清酒笑道:“她为何不能如此?”
鱼儿怔怔站着,一片茫然后,又坐下了。她替厌离愤慨,厌离遇人不淑。但若那人一开始就带着目的,会做出一切确实是顺其自然了。人心千百种,能有翻云覆雨十三寨那样的恶贼,西南来路上那样恩将仇报的人,有极乐城城主这样满腹算计的,也不足为奇了。
鱼儿道:“他为什么要杀厌离的师父?”
清酒撑着下巴:“厌离告诉我,那人说厌离师父是她生父,左不过就是一本为证剑道,抛妻弃女的负心薄幸的男人一生间爱恨情仇的话本子,是真是假,也无人能知道。”
鱼儿愤然道:“就算有理由,也是那人的不对,师祖是那人父亲,便是对不住他,弑杀亲父,他是大逆不道,厌离待他赤诚,他却不顾厌离处境,诓骗厌离,是不忠不义。”
清酒脸上漾着笑意,又是那难瞧出喜怒的样子:“对啊,是那人的罪。”
鱼儿道:“但你为何说厌离在逃避呢?因为她没有找他报仇吗?”
清酒摇了摇头:“事发之后,厌离深恨己过,跪在无为宫主殿阶前,请求掌门执行门规,废她武功,将她逐出师门,但掌门只是罚她闭门思过,不得出宫。玉山常年积雪,我也不知道她跪了多久,她师兄弟看不过去,将她带到藏龙山下,待得我捡到她时,她已落了终身的腿疾。”
鱼儿又痛又怜,心道:“厌离的腿疾原是这样来的。”
清酒道:“我说她在逃避,因她从始至终,都觉得这一切是自己的罪过。”
鱼儿道:“怎么是这样,分明是那人的错,厌离为什么要这样子想?”
“因厌离忘不了她。”清酒说的这一句话极轻,转瞬即逝,鱼儿未听清,待再问,清酒就不说了,只道:“日后你就明白了。”
鱼儿也不及深究,担忧说道:“厌离一个人去见这样满腹心机的人,万一他对厌离怎么样……”
清酒道:“厌离比我们都了解她,她自己既然是经过深思熟虑后选择来这里,必然有她的考量。”
清酒直起身来,侧头看鱼儿。从雁翎山下的阴影出来,鱼儿也长了大半年了,先前鱼儿只到她胸前,如今也直蹿到她下巴了,长的这样迅速,怕是到的来年,就会与她一样高了。
先前说她长不高,也不过打趣罢了。这丫头长得快,已经摆脱了年少的气息,显出女人独有的娇嫩妩媚来,月光之下的她,脸庞上浮现一层朦胧的光晕,双眸盈盈,盛了两汪秋水。
清酒道:“你也是想着厌离的事,所以又睡不着了?”
鱼儿摇了摇头,拇指不安的叠交,脑海自然而然的浮现墓中种种:“我想起我杀的那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