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城南面百里的官道上,一辆外表简朴、内里暗藏乾坤的马车疾驰着。
车内的暗色软榻上侧卧着一个少女,身材纤长却单薄,精致宽大的黑色长袍覆在身上,乌黑长发不扎不束,流水般随意散在榻上,些许发丝垂到了软榻边缘,掩藏其中的面容仿佛清泉涤荡过一般,十分的干净漂亮。
“青衣,还需多久?”帘子后面传来一道低低的嗓音。
少女睁开眼睛,澄澈若琉璃的眸子本该如天上的星辰一般耀眼,瞧去竟如深山幽湖般沉寂,那张本来漂亮到极致的脸孔蓦地便散发出了一股严峻的冷意,生生让人忽略了本来的妖魅。
“天色已经不早,今晚尚需露宿一晚,明日一早可以进城。”马车外传来一道清越的声音,驾车的是面容清俊的年轻男子。
“驾。”
年轻男子看了一眼西边已经泛出红光的太阳,挥了下手中的马鞭,加快了速度。
有些人的冷是天生的,而有些人是后天形成的,莫青璃属于后者。
很多时候,冷漠是一种特殊的保护色,一般人生遭遇过重大打击的人,性格大变,绝大部分会有两种选择,一是用冷漠隔绝自己;二是用放纵忘记自己。
莫青璃坐起身来,斜斜倚靠着车厢,素手将长发向后拢了拢,用红色发绳随意绑了,掀开了深蓝色的车帘,暮色渐深,远方日头也似不堪重负,就要往天边坠下去。
远处的村庄已现出缕缕青色的炊烟,扯成一片朦胧的轻雾。
“停下”,莫青璃忽然道。
“吁”年轻男子将将缰绳一扯,白色骏马前蹄腾空,发出一声长嘶,停在了原地。
“阿璃?”
“啊?”莫青璃难得愣了愣,“明日中午再进城吧”。
莫青璃捡了些枯枝,点了篝火,炽热的火舌随风舞动,上面架着青衣打来的一只野兔,已经洗净剥皮,空气中逐渐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她寻了棵树随意靠坐着,从包袱里拿出一柄精致的短剑,那短剑刃极薄,形状诡异,护手处雕着镂空的暗红色花纹,映着火光,远远望去就像在火中舞蹈的蔷薇花。
莫青璃屈起左腿,左手握着剑柄枕在左腿上,右手捉了一块白色的织云锦,细细、缓慢地擦拭着。
来来回回,一遍又一遍。
像是对待举世无双的珍宝,又像是对情人的轻声呢喃。
青璃。
她说。
“阿璃”,那边的猎物已然烤好,青衣撕了一只兔子腿递给青璃,莫青璃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轻声道了句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