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摇摇头:“客人走得急,我也只是正巧看到一眼。”那人早上一副要杀人的阴沉脸色,谁会嫌小命长了跑去搭话?
“哦……”巫锦点了点头,转过身去望着水犹寒:“那我们先走吧,阎绮陌应该是有事先离开了,晚上回来再找她好了。”
说着两人就要出门离开,小二急忙将刚从后厨端来的饭菜顺手放在身旁的桌子上,叫道:“姑娘,你们的午膳不吃了吗?”
“不用……”了。巫锦半侧回头,话还没说完,袖子里便晃晃荡荡一阵骚动,旋即一块白团子从袖袍口滚落出来,掉在地上唰唰两下,以让人眼花的速度两下跳上桌面,停到了小二刚放下的饭菜前,吧唧吧唧就咬下了一块鸡肉,鼓着嘴笑眯着眼咀嚼,胖胖的身子也跟着一下一下起伏抖动。
小二吓得忙不迭后退了四五步,惊恐之后看清这个“怪物”,好像……长得也没那么吓人。
“小餮。”巫锦唤它一声,小餮咀嚼的动作随之顿了顿,转过身子来看着主人。呆呆地片刻后再回过头,往装肉的碗旁边蠕了蠕,直到贴上这只碗的外壁——身子一趴,耍赖不动了。
巫锦拿它没法,想想它应该也是饿了,不做勉强,认了它这番赖皮:“那你就在这,不许乱跑。”
于是小餮心满意足地留在了客栈里独自享受饕餮大宴,巫锦和水犹寒上街去买宝贝古玩了。
日上中天,暑气腾腾从地面蒸出,混进空气里带来丝丝缕缕萦绕不散的灼热。艳阳分明生在天边远际,却仿似就悬挂在头顶三寸之上,热浪自上而下铺卷成潮,将街道中每一个人包围。
熙攘的行人中不少男子手持扇柄又或有姑娘小姐轻打罗扇,借以抒出一片清爽的凉风,暂缓暑气磨人的灼热。
巫锦挤进路边摊子里买了柄纸伞,说是挤,其实不少人看见这水灵灵的小姑娘双手缠着伤带又隐隐能见血迹时便心生怜惜,主动腾出身子来让了条还算宽松的道给她。
出来时撑起轻盈的小伞打在自己和寒姐姐头顶,薄薄的油纸面挡住了烈日散发的强烈光束,似乎也挡下了几分热浪,给伞下留了一片阴翳。
两人顺着热闹的街市一路往下走,这回巫锦倒是没有再像平日那般见着有趣事物新奇玩意儿就走不动路,非要停下来看个明白,甚至要把喜欢的东西都买到了手里才肯离开。
如今自己双手不便,寒姐姐虽说愿意帮自己提拿东西,可巫锦也不忍心占用她那唯一那只还能轻松活动的手。
但目光仍忍不住左瞟右移,走在路上东瞧瞧西看看。水犹寒与她并肩而行,见她眼神时常不由自主的就在人群中来回逡巡,瞥见红色身影总要多定睛去注目几眼,心底万分明了她这是在找谁,只默不作声跟在身边。
两人走进古玩店里,什么七七八八的玉器陶瓷书画彩釉,五花八门形形色色罗列在货架上,被巫锦一目便揽进了眼底。
她站在进门处最近的方桌前,上头有一柄架好的青铜古剑,巫锦驻足往剑身上瞧了瞧,旋即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还没“高风亮节”他们用的剑好呢。
这店里刀剑虽是普普通通,好在玉器玉瓷什么的还让人看得下去些眼,勉强算个能送出手的礼物。巫锦挑了几件方便易拿的古玩,打包好递给老板娘,让她清算账目。
“一共是三百五十两。”老板娘麻利地将包袱裹好,放在案上,笑意盈盈看着巫锦,就等她拿银子结账了。
“好。”巫锦伸手掏进怀里,哪知大反常态地一把掏了个空。
当即心里一紧,小手又在怀里摸了摸,仍旧空无一物。钱……钱呢?
水犹寒见她神色紧张,侧过头小声关心道:“怎么了?”
巫锦连忙拉住她,背转过身子来,埋着头压低了声音:“寒姐姐,你……你带银子了吗?”
“昨日在客栈落脚时用掉了。”水犹寒坦诚地摇摇头,看向她,轻声问道:“小锦,银子不够么?”
不是不够……
是……根本就没有……巫锦望着她,露出了一种为难又尴尬的表情。分明银钱就是放在怀兜里的,她也不知道,为何今天出来就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两人互相对视着沉默了片刻,在巫锦的尬然又不知所措中,水犹寒忽然轻笑起来,伸手揉揉她的脑袋:“没事,姐姐帮你。”
水犹寒转过身,脸色通红的巫锦小步跟在后面,半边脸都掩在了她的肩后。
“抱歉,今日我们外出得急,忘了带银钱。”水犹寒望着老板娘平静道。
果然生意做久了,总是能碰上“忘带钱”的客人。这回也不晓得是真没带钱,还是又想用什么歪门法子坑蒙拐骗。老板娘神色为难,指了指打理好的包裹:“那这……”
这些东西怎么办?生意还做不做了?
“可以让我们先把东西拿走么,银钱我日落前再单独送过来。”不等到老板娘气笑发作,水犹寒便将凌寒剑从腰间取了下来,搁到桌上。
“我把佩剑抵在此处当做信物可行?”
老板娘顿时愣了愣,盯着水犹寒手里的剑看了好几眼,又拔出半段来一瞧,惊叹地张大了嘴把剑合回鞘里点了点头。“行,自然行。”
慨叹完这柄好剑又特地嘱咐道:“那姑娘你可一定要记得回来取。”这么贵重的东西抵押在铺子里,老板娘心里一是欢喜,二又是担心遇上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