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随意用过了一些,安云慕便去做出行准备。他在进静溪山时就摸透了地形,连日大雪,很难捕猎,这一去就要一两天,于是去向薛易辞行,薛易却紧闭房门,避而不见。
安云慕在门外说了几句告辞的话,没多说什么,便离去了。
薛易也不知自己怎地,按捺不住火气,竟与他有了口角,或许是对于安云慕的亲密十分不适的缘故。可是明明打定主意要心平气和,最终还是说了负气的话。
可笑他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幼稚……
薛易有些头疼。
好在他们之间虽然有龃龉,但都非常有默契地没有提傅君衍,然而薛易知道,傅君衍就是横在他们之间的一块巨石,即便不提,也不代表他不存在。
安云慕说那些话,是嫌他武功差劲么?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也想像傅君衍一般,有一身武功,少年任侠。可惜命运不由人,最终成了一个江湖郎中。
其实他早就想过了,若是他武功高强,不说能胜过安云慕,只要可以设法将安云慕生擒了就足以,随后将安云慕关在房中,兴致来时便做一场,玩个十天半个月的,玩腻了就把他赶出去。这么一想,似乎和现在的日子也差不多。
唯一的区别,大约是主动权不是掌握在他手上,而是在安云慕手上。安云慕说不想玩,他就只好停下。
这么忐忑不安地想着,他便越发地发现自己放不下。
回想着安云慕的一喜一怒,渴望他真的爱着自己,但他却清醒地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谁知道安云慕是吃撑了还是因为什么原因来找他。
猛地回过神来,他那多收的诊金还没有退。
……
薛易早早吃了晚饭,在房中枯坐了许久,一本医书连一个字也没看下去,反而走出门外,点了灯笼,高高地将灯笼挑在了屋檐角。如此一来,远行回归的人便不会迷失方向。
他却没想到这盏灯笼方便了另外的人。
夜幕降临之后,薛易点了油灯,看了会儿书,正要歇下,忽听得山谷之外有人用千里传音求医。
往常这种时候,会有药童去迎客,薛易一个人在家都是爱理不理的。然而听得来人似乎叫自己为薛叔,知道是熟人,便扬声应了一句,让他们自行进来。
薛易打量了一下,发现来人果然是旧识之子,名唤杨云杉。其父多宝阁阁主杨震和他颇有来往。
多宝阁向来是做奇珍异宝生意的,薛易所制的驻颜丹就由多宝阁炒出天价。
他曾经给杨震的母亲看过病,和杨云杉有过几面之缘。
杨云杉弱冠之年,颇为英俊,怀中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年轻男子,唇红齿白,眉目如画,也是薛易识得的,竟是扶摇宫的宫主单渺之。
杨云杉对薛易道:「薛叔,你能不能帮我看看,他眼睛还能治好吗?」
薛易让他把人放下,把过了脉,又掀开他的眼皮看过,才道:「中的是奇毒,不太好解。你点了他的昏睡穴?」
杨云杉向薛易跪了下来:「薛叔,小侄求你一事。其实……单宫主与我有深仇大恨,若他知道是我带他来求医,定不肯医治。还请薛叔为我守口如瓶!」
「他是邪宫之主,江湖正道人人切齿痛恨,瞎了正好,你还费心思救他作什?这种人睚眦必报,就算你治好了他,他也未必就不计较你们之间的仇恨。」
杨云杉面容苦涩之极,低声道:「他中的毒就是我下的,是六形糙之毒,我下的量不多,只想让他多受点罪,谁知道还是让他盲了双目。现在我只想让他复明,其他的都顾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