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北肃着一张小脸,说道:&ldo;爹,娘,你看咱们家这情况,只能供一个人读书,以前张家只有我一个男孩子还勉强说得过去,现在小宝也回来了,大伯和大伯母肯定也想着小宝。爷爷奶奶心里肯定很为难,若是供小宝哥,爹娘和二伯两家心里都不痛快,要是供我呢,大伯二伯两家心里不痛快,总之不管怎么选,这个家以后不会和睦了。我看不如,咱们分家吧,咱们全家一起想法子多挣点钱,我自己也争争气,能读到哪儿算哪儿,我将来若是读不出来,我或是种田经商或是出去当个帐房伙计啥的,不管怎样,总能养家糊口;若是能读出来,我只需报答爹娘和爷奶的恩情,帮扶自家姐妹就行了,也省得欠下那么多人情债,还总被不相干的人指手画脚。&rdo;
张小北口齿清晰,条理清楚,听得张耀族和胡氏一愣一愣的。
张小北也知道自己这么长篇大论地说出这样一番话,父母肯定会有些惊讶,但他同时也想到,不是说古人有很多早慧的吗?也许爹娘慢慢就能适应了呢。毕竟,他既然决定要开始行动,就必须在家里要有一些话语权,他年龄不够,那就早慧来凑呗。装傻装低调倒也可以,但不适应他家的情况。人家穿越在钟鸣鼎食、大富大贵之家,为了不引人注目,当然要低调生存,而他,在这样一个穷得吃不饱饭念不起书的家里,再装傻低调那生存环境只有更艰难。
这么一会儿功夫,两人愣完神,终于反应过来了。
张耀族先开口道:&ldo;你这孩子,这些话谁教你说的?&rdo;
胡氏也问道:&ldo;对啊,小北,这话是谁教你说的?你快告诉娘。&rdo;其实胡氏更想问的是,是不是你大伯他们教你的?
张小北摇摇头说道:&ldo;不是别人教的,是我自个想的,我想了好几天了。‐‐爹,娘,难道我说得不对吗?&rdo;
张耀族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道:&ldo;你说得也不能说不对。&rdo;这孩子毕竟就是孩子,想得太简单了。单说分家,爹娘还在呢,哪能说分就分,再者二嫂都要生了,这时候提分家让人家怎么想?他娘又是一个好面子的人,传出去让外人怎么看。还有一个问题是,他们全家合起来都交不起束脩,单他们三房一家,何年何月才能供小北读书。
胡氏也跟着说道:&ldo;行啦,小北,你一个小孩子家就别想这些了,我跟你爹来想办法。&rdo;胡氏想的是,爹娘早说了要供孩子念书,凭啥就不能是他们家小北?她决不能便宜了大房。
张小北在心里默默叹息一声,知道他的话在爹娘那里并没起到什么大作用。一则是现实逼人,二是他到底是人微言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张小北跟父母深谈未果暂且不提,那厢江氏已经开始着手进行她的计划了。她的计划是什么呢?只见她一大早就跟张富贵嘀嘀咕咕好一阵子,然后就一阵风似的出来,说她感觉小宝性子跟以前不一样,估计是撞了邪,就想着带他去庙里拜一拜。罗氏本来多少也信这些,就同意了。而且她也要跟着去。婆媳俩约好,明儿个一大早就去五里外的娘娘庙。
江氏要去娘娘庙,胡氏也知道,但她没怎么放在心上,去就去呗。然而,事情仅过了两天就有些不对头了。
话说,罗氏和江氏婆媳两个带着张小宝去了娘娘庙,这倒也没什么,但谁也没想到的是,张小宝抽了一根签,事情就出在这儿签上,这可不是一般的签,是上上签,签语解说是张小宝命中注定不凡,要做一番事业,但因为天妒英才,所以他少小会经历一番磨难。
据说,江氏当时拍着大腿说,这真是太准了,我家小宝从小就被拐子被人家虐待,可不就是应了签语说的少小经历磨难吗?江氏越说,罗氏也越觉得准。然后是婆媳俩说,村里人也觉得神准。他们一觉得准,胡氏急了慌了。张小宝命中注定不凡,那他们小北呢?胡氏恨不得也去抽根签证明证明自家儿子,话说,胡氏还真的偷偷去抽签的,但抽的是个中签,她没好意思说。
张小宝因为这根上上签,在张家人眼里开始变得不一般了,就连他以前的种种缺点似乎也成了特点了。这下可好,张小宝和张小北在罗氏和老张头的心里本来是大体平衡的,这样一来,天平开始偏向张小宝。再加上张富贵和江氏使劲在罗氏和张张头面前卖力争取,两位老人最终决定供张小宝去读书。当然,张耀族和胡氏也争取过,但一切为时已晚,老张头和罗氏已经下了决心,胡氏和张耀族若是再争执下去,两位老人又别的话说了。三房夫妻俩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作罢。
张小北的读书机会就这样被剥夺了,这已经够让三房心塞了,屋漏偏逢连夜雨,张耀族那份说好的零工也生出变故,据说人家叫上了自家的亲戚,所以就不招外人了。
这两天张耀族和胡氏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两人紧蹙着眉头,唉声叹气的。家里的孩子除了小北外都是大气不敢出,生怕惹爹娘生气。
而做为胜利者的大房,估计生怕三房反弹,闹将起来。所以这几天十分低调,小心翼翼地得意着高兴着,尽量避着张耀族夫妻俩。但小孩子可不像大人这样懂得权衡利弊,张小宝就是完全随着心情来。他心里那个得意啊,一得意就忍不住想在倒霉的张小北面前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