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来了呀……哎你走路小心点,别撞翻我的仪器,卖了你都赔不起。”
“那就麻烦你找个方便唠嗑的地方,明知道我看不见,特地叫我来实验室有个卵用?”
“讲正事儿呢,气氛很重要啊!”
“呵呵,讲究怪,撩妹的时候不见你这么正经。”
明镜小碎花步地摸索到校医的位置,寻到一张椅子坐下了:“那只猫呢?”
“都被我开膛破肚了,还留着做标本吗?”校医说,“在后面小花园的树下埋着呢,坟上还插着一朵小花,满意了不?”
明镜露出嫌恶的表情:“呜哇,幼稚。幼儿园的小孩吗?”
“你小子看来是皮太痒,需要本校医帮你消消炎吗?”校医将关节掰得咔咔作响。
明镜没心没肺地笑。
他们口中的猫是明镜的老朋友了,就是那只差点没踩断他脖子的小三花,年前明镜还见它在山庄里大摇大摆,大概是接近年关待遇太好,整只猫都胖了一圈,见到明镜仍是那副不理不睬的高傲模样。明镜失明后倒是没再留意它,不想前段时间抄近道回铜雀楼的时候,在草丛里踢到个软乎乎的事物,蹲下一摸,是只瘦骨嶙峋,刚死去没多久的猫。
小三花身上有个特殊的地方,后颈上有一块毛完全被磨掉了,于是明镜一摸就把猫认了出来。那只趾高气扬的猫居然就这样不声不响地断气了,死在一个难以被人知晓的角落,明镜那时只觉心里五味陈杂,抱着猫抚摸它凌乱的毛发,直到它的身体彻底凉透。
“好了,闲话少说。”明镜收回了出神的表情,“你解剖了它的尸体,有什么收获?”
“还能有什么收获?”校医说,“就跟你猜测的一样,从猫的血液里,检测出了与你身上的蛊毒一模一样的成分。”
明镜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微微紧了紧,面上却没有露出太诧异的神色:“那小畜生在校庆的时候咬过我一口,沾到了血,能检查出我身上的毒也不奇怪。”
“但它并非被毒死,而是饿死,这就很奇怪。”校医翻动着实验数据记录,“而且你在校庆之后抓过它来检查,那时猫的身上丝毫没有中毒迹象,血液也完全正常。我猜想是不是你的蛊毒只对人有影响,而对动物完全无效,于是我取了你先前留在这里的血样,给我家鹦鹉注射了一些。”
明镜扶额:“……那你家鹦鹉现在还好吗?”
“放心,活蹦乱跳,屁事没有,昨天还学会了唱陆行鸟赛车!我去抽它的血,还被狠狠啄了好几口。”校医晃了晃包着止血贴的手指头,“同样的实验在昆虫老鼠身上都做过,全部没有蛊毒的踪迹,好像注入了人类以外的生物体内,就被化解掉,死后蛊毒的成分才会被解析出来。”
“果然是这样吗……”
明镜喃喃着说。像是迷惑多日的浓雾被驱散般,他站起身来,长长伸了个懒腰:“辛苦了。有机会请你吃饭。”
“哼,先听着吧。谁不知道你小子穷酸得很,请吃第一食堂的豆浆馒头,老夫可不干。”校医吹着胡子,把附带照片,整理好的实验记录甩了过去,“接着,就算看不到,好歹留个底。虽然不知道你打算做什么,但还是小心点比较好哟。”他托着腮,“不过说了你也不会听的吧。”
“多谢关心……啊,对了。”明镜耳朵灵得很,顺手就截下记录册,“今年的关门弟子体检报告,你打算什么时候上交?”
“还没整理好,过两天再交。”校医无所谓地摆着手,“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提醒你也小心一些……这段时间估计会不太平。”明镜笑眯眯地说。
“什么什么?”校医被惊出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抱紧了自己,“你居然在关心我,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呵呵,是在幸灾乐祸。”明镜抱着记录册,小心翼翼地原路退出实验室,“自求多福,再见。还有,进来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这个东西就被我扶下来了。”他把一只小小的手柄放到门前的地面上,“麻烦专业人士自己装好。”
“你小子,说了不要弄坏我的仪器——!!!”
校医老头气得一蹦三尺高,明镜却已经先一步飞快关上了门。他本想去追,却发现那只手柄底下压着一件红色的事物,校医捡起来一看,是只红包,里面除了有几张钞票外,还有一颗用金箔纸做成金牌形状的巧克力,和一张纸制锦旗。锦旗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一行字。
——感谢太薇校医无私奉献,特此表彰,望再接再厉。
“这别扭的家伙……”校医忍了忍,到底没憋住嘴角的那点笑意。他剥开金牌巧克力咬了一口,“靠,好甜。”
明镜走出校医院。夏天已经到了,气温逐渐在攀升,午后的阳光照射在身上,暖和得很。
“这样所有的事情都解释得通了。”
他嘟哝着说,从兜里掏出手机,按下一个快捷拨号键,对面很快就接通了:“喂,我需要你帮忙买张机票,目的地我之前告诉过你的……哦,不光是我一张,还包括你的。”
不知对方讲了什么,明镜停住了脚步:“不用太急,过两周吧。”他抬起脸,让阳光照射到脸上,明明看不见,却令明镜感觉到刺眼般眯了眯眼睛,“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