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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第1页）

易尘游离到一半的思绪被强行拽回了原地，她忍不住轻叹一口气，睁开眼，仿佛看熊孩子一般朝着苦蕴魔尊望了过去。

苦蕴微笑着与易尘对视着，却没能从她心中读出任何的思绪，她所有焦躁不安的情绪仿佛都在一瞬间沉淀了下来，化为潭中的清影。

&ldo;我不知道您究竟经历了什么，但大抵那些过去不算美好。&rdo;易尘轻声道，&ldo;能够看透人心，那的确是一件令人感到痛苦的事情，毕竟无论善恶好坏，哪怕是人心一瞬的恶念都会在你眼前展露无疑。我不是你，我没有经历过那些过去，所以我没有立场劝解你释怀这些事情。&rdo;

&ldo;但是，我也是曾经修习过微表情心理学的。&rdo;易尘仿佛自语般轻喃，&ldo;就是一种类似读心术一样的技巧，通过审视对方容颜上的细微变化从而判断对方的想法以及情绪。因此，虽然做不到像你一般熟知人心，但我也对常世丑恶略知些许。&rdo;

&ldo;你认为，表里不一，是错吗？&rdo;

&ldo;难道不是吗？&rdo;苦蕴轻笑着反问，不容置喙地挑起了傲慢的眉梢，&ldo;面上温柔心中阴晦，想起来就令人作呕，不是吗？&rdo;

易尘不答，又道：&ldo;那阁下觉得，畜生与人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呢？&rdo;

&ldo;是表里不一‐‐动物生灵会毫无顾忌地表现自己的感情，而人类不能，区别就在于动物无法控制，但人类却能遏制自己。&rdo;

&ldo;你或许会说，动物也比人来得可爱，毕竟它们能如此坦然直率地表达自己的七情六欲。&rdo;易尘先一步打断了苦蕴的争辩，兀自道，&ldo;但是阁下也应该知晓，人的一生所要经历与思忖的事物远远比只知吃喝的动物要来得复杂，因此也会如枝蔓横生般拥有动物所没有的情绪。&rdo;

&ldo;我看见了，但我不觉得那是错。&rdo;易尘抬起眼眸，毫无畏惧地直视着苦蕴，&ldo;表里不一，我不觉得是错。&rdo;

&ldo;将所有悲伤、愤怒、怨恨、憎恶这样丑恶的感情压抑在心里，选择温柔、和善、友好地对待他人，我不觉得是错。&rdo;

&ldo;他们将世人厌恶的一切都留给了自己，或许不真，但至少他们在那一刻，费劲心思不让丑恶伤害到你。&rdo;

&ldo;做人很难，活着也很难。&rdo;易尘抬手，伸出两根食指，轻轻撑起自己下撇的唇角。

&ldo;向下远远要比向上更加轻松，所以，想要勾起唇角，一定耗费了力气。&rdo;

&ldo;一时的恶念不能代表什么，就像我的喜怒善恶，其实也代表不了什么。&rdo;易尘叹气，&ldo;你认为我无法成为一位让你称心合意的天道，是因为我做不到公平公正地看待正魔两道。但是实际上，即便我不喜，我也不会去改变什么，因为我知道，我的偏见是&lso;错误&rso;的。&rdo;

‐‐&ldo;所以，请给我一些时间。&rdo;

易尘并不知道苦蕴魔尊动摇了于否，对方只是在半晌的沉寂后，突然出声道：&ldo;你杀死了穆巫。&rdo;

&ldo;是。&rdo;易尘并不否认，坦然颔首，&ldo;她犯下了逆天之错，又伤害了家父，于公于私，我的立场不变欸。&rdo;

&ldo;第九次仙魔宴，你还帮正道说话。&rdo;苦蕴只要想起这件事就觉得牙根痒痒，&ldo;佛子也好，剑尊也罢，你一直在坏我们的好事。&rdo;

&ldo;但是我从未使用过天道的全能去迫害你们。&rdo;易尘似乎感到了费解，&ldo;我说过，你若不服，只管来辩。&rdo;

&ldo;你还用雷劈我，就因为我骂了道主一句&lso;不是男人&rso;。&rdo;

&ldo;你明知道苍山是道主的地界，道主的尊严如天道一般不可冒犯，你却知罪而犯。&rdo;易尘有些纳闷道，&ldo;你调皮，我还不能打你？&rdo;

苦蕴仿佛与易尘杠上了一般，想方设法地想要撬开她磐石般固执的思想：&ldo;召请天道，你却私逃，害得我们深陷囹圄。&rdo;

&ldo;没有道理你们所想之事，我就必然要配合的道理吧？&rdo;易尘摇头，&ldo;我不认为这是我的错。&rdo;

&ldo;还有我们老大，你还欺负我们老大。&rdo;苦蕴孩子气地扁嘴，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咽声道，&ldo;你为何要和道主在一起？就因为天柱出身正道，我们不得不对正道处处礼让，窝囊气都受了近千年，我们魔道修本心的，这是想让我们本心不存吗？&rdo;

易尘这回是真的叹气出声了，她淡声道：&ldo;这一句，才是你们真正想问的吧？&rdo;

&ldo;我明白了。&rdo;

易尘站起身，比了个请的姿势：&ldo;请朽寂阁下过来一见吧，我有话要说。&rdo;

&ldo;不必。&rdo;易尘话音刚落，一袭墨袍便自转角而来，如同鬼魅阴沉的影，也如流淌隽逸的墨。

清贵雅致的公子淡淡垂眸，唇如涂朱，令他冷淡矜持的面容横生了几分惑人的妖冶：&ldo;嫂子当真好能耐。&rdo;

&ldo;无怪乎世人称嫂子为&lso;言必中&rso;，弟弟若是来晚了些，只怕连苦蕴都要被你拢过去了。&rdo;

易尘一噎，觉得对方是在挖苦自己，如今她身为阶下囚，哪里还有洽谈的底气，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

&ldo;嫂子想与我谈什么？&rdo;朽寂缓步上前，却在梅花烙印再次燃起之时停住了脚步，他挥手示意苦蕴退下，淡声道，&ldo;不如嫂子先为弟弟解开这条禁制？否则弟弟我也看不清嫂子的面容，如此交谈多有不敬，怕是慢待了嫂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