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楼没和他计较,说:&ldo;下去的时候熟悉一下撤离路线。&rdo;
阿诚没回答。走出观景台那道门的时候,他顺手摘下领口的微型通讯器,用一块可塑橡皮黏在了密码锁下面。
明楼拉上百叶窗,回到书桌前,屏幕上是撤离路线沿途的监控画面。
画面上,阿诚下了几级台阶,边走边从背包里拎出风衣,向后一扬披在肩上,好像一尾鱼打起一个浪花,逆着人群游去。
踏入下行的观光电梯之前,阿诚摘下耳机,掠开额发,仰起头,冲上方的监控探头绽开一笑,他知道,明楼在从那里看着他。
走出公寓的电梯,忽然记起出门时忘了带钥匙,又不舍得按铃吵醒小朋友,阿诚站在门口,打算轻敲敲门,手才抬起来,门就开了。是明楼。
两个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静立了片刻,明楼敞开门,阿诚低下眸子,踏过门槛。
阖上门,卸下背包,一抬头,明楼没走,两个人站得更近了,玄关的灯照下来,方寸之地,明楼又不肯侧身让他,阿诚退了半步,就靠在了门上。
他看着明楼倾身过来,眸子里静水流深的,却很是执意,空气一下淡到不够呼吸。
生气了?是为那句&ldo;不知道&rdo;?不会,要生气,当时就生气了。那……
如此想着,阿诚眉心轻皱了一下,好看,他自己并未察觉。
明楼那些让人猜不透的心事,此刻,和他只隔着一吻之遥,尝了也未必能懂,可是,这距离,毕竟是让人上瘾的,阿诚轻扬起下巴,毫不迟疑地迎上去。
唇与唇初初相缠的一刻,卧室传来了明台的叫唤:&ldo;阿诚哥哥!&rdo;
阿诚别过头,像大夏天里,让人手指一弹,洒了一脸凉水。
等缓过劲儿来,两个人还是那么相对站着,空气并未压过来,玄关也并不狭小,方才的一切,就如同一夕长梦。
小家伙困在浴室了,他又大喊了一声:&ldo;阿诚哥哥!&rdo;
在阿诚从明楼身边侧身而过,冲进卧室的一刹那,明楼隐在唇角的一弯浅笑,优钵罗花似的,轻绽了开来。
阿诚在浴室打理好小朋友,找了一条毛巾被,把他从头到脚裹着,扛在肩上,走进客厅,像丢下一只待宰的羊羔似的,扔在了沙发上。
明楼坐在沙发一角,翻着一本侦探小说,待宰的羊羔挣扎着爬起来,规规矩矩打了一声招呼:&ldo;大哥早。&rdo;
&ldo;早。&rdo;明楼抬腕一看表,十一点多。
阿诚抱了一捧干净衣服回来,衬衫,短裤,长裤,袜子,一件一件套在小朋友身上,在大哥面前,小家伙乖了许多,穿戴整齐了,可怜兮兮嘀咕一句:&ldo;阿诚哥哥,我饿。&rdo;
阿诚拎过毛巾,揉了揉小朋友湿漉漉的头发,和他蹭着鼻尖说:&ldo;早饭让你睡过去了,只好再等一会。&rdo;
说归说,阿诚还是去了厨房,端回了牛奶,曲奇,还有一杯红茶。
他隔着沙发背俯过身来,把红茶送到明楼面前,明楼从书页上扬起目光,接了杯子,侧过头,深深顾了他一眼,阿诚望着那对眸子,手在碟子边沿滞了滞,好一会才记得松开。
小朋友瞥见了,没出声。冷战结束,恢复邦交,好像,还多了点什么。
那天,因未完成的一吻,两个人心意绾结,一直化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