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卡里是影像分析数据,和阿诚的手持屏幕中,另一组虹膜数据比对的结果,匹配度不足百分之二十。
出租车飞驰过寂静的街道,在长夜里划开不安定的裂隙。
郭骑云把一只手环搁在阿诚膝头。
&ldo;老师在国政院的出入凭证。&rdo;他手把方向盘,侧了侧目说,&ldo;我把数据库里的照片暂时替换成了你的,电子识别不会有问题。&rdo;
阿诚拾起手环打量。
郭骑云又说:&ldo;中央控制室的值班警卫没见过你,你走我标注的路线,别让他们盯上。&rdo;
阿诚低了低头,没回答。
郭骑云瞟着反光镜问:&ldo;你笑什么?&rdo;
有人控制了国政院的身份验证系统,不过那个人肯定不是郭骑云。
阿诚敛住唇角,沉默了一会,看郭骑云快急了才说:&ldo;那里的安全屏障,防护力是这个国家数一数二的,你以为像小学生,放了课摸到老师抽屉,改个成绩单那么容易。&rdo;
给阿诚当面揭穿了大话,郭骑云脸一塌。又一想,控制那里的人是谁,反正王天风不让说,他理直气壮呛道:&ldo;那怎么了?&rdo;
&ldo;你们办公厅有这么厉害的人?&rdo;阿诚一副我怎么不知道的样子。
目中无人的劲儿又来了,郭骑云从牙缝里挤出一丝不屑。&ldo;就你们情报司有,行了吧。&rdo;
阿诚转头望向一灯一灯抛在后头的空街,似有还无地回了一句:&ldo;以前,还真有。&rdo;
他跟办公厅八字不合,郭骑云想。
好几年了,他同王天风见面没有几次不鸡飞狗跳,跟他哥一样。不对,不一样,王天风从前和毒蛇吵架,每次都气得胃疼。阿诚从不吵架,他只是不听话。
一起下过现场的人都说,看他那样子,好像怎么折腾都不会死,可是,郭骑云觉得,他像是随时准备赴死。
王天风常说,他们明家,只有那个小的,稍微有那么一丁点讨人喜欢。
听说,小家伙升了中学,两个人就找了个离学校近的住处。
一个月有那么三两次,小家伙逃了晚自习,骑一个多小时脚踏车,在国情局那三道警戒线外,望眼欲穿地等着,天黑了,阿诚下了班,就骑那辆车载他回家。
他见了小家伙,好像也讨人喜欢了一点,生气又舍不得骂,那样子可好看。
只是听说。
出租车停在国政院楼前广场一角。郭骑云从后座,把背包拎到阿诚脚边。
阿诚俯身松开束带,最上头是枪,他试了试保险,揣进风衣口袋。背包里的工具,一件一件检点又放好。
郭骑云看着他,忽然说:&ldo;我太太留给我的那块手表,停了。&rdo;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阿诚的动作一凝。车中静下来。
郭骑云向着自己这一边的窗外说:&ldo;那一回,老师让我扮成黎叔去挨枪子儿,我还挺高兴的,我觉得,就应该这么着,反正我太太也不知道。可是你非要救我。&rdo;
阿诚看着窗外,安静地听着。
&ldo;后来就不那么想了,每次下现场,还有点怕死。&rdo;话说得挺绕,郭骑云摸了摸鼻子,&ldo;怕死不丢人,更何况,是别人救过的命,怎么也得活得在意点儿,你说是么。&rdo;
阿诚听明白了,他说:&ldo;没事。&rdo;下车时笑了,往反光镜里瞥了一眼,背包向肩上一抛,甩上车门,朝广场尽头走去。
踏过几十级台阶,阿诚回头望了望,那头车灯闪了闪,出租车徐徐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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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仲春在照片背面写下的是电邮地址。
密码是苗苗的生日。
分别时,他都暗示过阿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