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亲自到她屋中传话,见她妆扮素净,非叫她重新换了衣裳才准出来。
只得换一身藕荷色罗裙,配了几只相称的水晶滴珠头钗,特特又叫人拿了周氏才得的一对紫玉镯子与她戴了。
丰府对嘉毅侯府的重视叫丰钰微觉吃力。
总算打扮停当,一并去了上房,自然又得丰大太太几句嘱托。
安潇潇表情不似昨夜那般急切,只眼底微现疲色。
安锦南这个症候不易根除,推拿之法只能暂缓。可堂堂嘉毅侯府难道找不出一个懂得按摩推拿的人
若他情愿,怕是天下半数女子都恨不得学了这门手艺以求能有与英明神武的嘉毅侯肌肤相亲的机会。
至于为何非她不可,丰钰想不通,又不好问,揣着满腹疑云,随安潇潇到了嘉毅侯的正院。上车前丰大太太示意她带着丰妍和丰娇同行,安潇潇笑着代她制止了,说下回正式下了拜帖才好请姑娘们上门。倒免了她不少唇舌。
依旧是那间陈设稍嫌冷清素淡的屋子。
安锦南靠在暖阁的榻上,前襟微敞,沉沉闭着眼,似乎睡得极沉。
屋中没有燃香,铜炉旁一只盛满水的青花瓷盆里,三两只开得几近荼蘼的睡莲。
金丝楠木的架子床前,换过了床褥,淡青纱帘一尘不染。
再有便是东边稍间一柜子的兵书古籍,墙上高悬宝剑,炕上铺着许是安锦南从前猎回的白虎皮垫子。
屋内简单得不像一个侯爷的居室。
可这就是安锦南。
这屋子,这陈设,无不与他孤高阴沉的形象相贴合。
他从不喜热闹。
嘉毅侯府最钟鸣鼎沸之时,也不曾有过烈火烹油的喧闹。
一为他天命犯,满门亲眷皆故。
二为他天性冷傲,不喜为人簇拥。
丰钰淡淡扫一眼屋内,便垂下了眼帘。
安潇潇与丰钰打个手势,示意她自己进去。
门从外阖上,安锦南睫毛颤了下,依稀闻见那抹熟悉的冷香。
他没有动,没有睁眼。感觉那轻不可闻的脚步,正在一点点凑近。
她先去洗了手,微微挽起一截袖子,从手腕摘下一对紫玉镯子放在榻边。
然后就在他耳畔,低低喊了声&ldo;侯爷&rdo;。
微凉的指尖,轻柔地散去他束起的长发
过程沉闷漫长。
奇怪的是,他竟不觉厌烦。
任时光漫漫流逝,直待她指尖酸软。
安锦南不曾睁眼,丰钰却似乎知道他并未睡着。
因她在他头顶幽幽地开了口。
&ldo;我知上回客天赐一事,乃是侯爷出手相助。&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