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中,分别后的无数个日夜,她曾悄悄走入他的梦境,在绝望和痛楚中,用一抹冷香,占了他心底最角落的位置。
而她茫然懵懂,对此一无所知。
原以为是短暂的一段平常回忆。她守在他身边,在他高烧不退头痛不已的那些个夜晚,用一双稍嫌粗糙的手细心的照料服侍。
也不过是寻常的相处。
恪守在本分和礼教的范围内,她当时心境,大抵还有些委屈。安守在贵人身边,本与那些外男毫无干系,可这皇亲国戚非要任性地闯了宫门,叫她平白给人指了来,在宸妃的记恨簿上,添了一笔痕迹。
宫中生活本已不易,这段境遇给她好不容易缓和些的生活,更添了几丝风雨。
那之后她被宸妃针对,几番受刑,几乎丧命。
她犹记得,她跪在狭长的走道上,雨幕中望着他面无表情地从她眼前走过。
他穿一身锦缎,高大威严,自有从人踮着脚替他遮伞。
淑妃因谋害皇嗣败露而&ldo;自绝&rdo;,这样的大罪,因他功名赫赫,而未有牵涉。
他仍是金銮殿上最最宠的朝臣。宫中内宴,永远有他的身影。
几番相遇,他好似已经不认得她。
她甚至想,自己平白受的那些罪,也许只能怪责命运多舛。
唯那一次,他出言将她从宸妃手下唤过,她记得自己颤颤巍巍朝他走去时,宸妃恨毒的目光,皇帝意味深长的凝视,……他如一尊金塑的神像,端坐在那里,大殿之上寂静无声,他目光平静深邃,面无表情,朝她轻声道&ldo;芷兰,过来与本侯添酒。&rdo;
一语,几乎是正面与圣眷正隆的宠妃开战。
他似乎借由她,在向全天下昭示着,自己永不会忘却那笔血债。
她像是踩在钢丝绳上,他与宸妃在拉锯的两端,一个百般牵拽着绳索,想要缠住她的脚,勒紧她的喉。一个用波澜不兴的眸子淡淡地注视着她,瞧她努力的一次次爬起,艰难地朝他走去……
最后谁输谁赢,丰钰是说不清的。
宫中之人,便骄纵如宸妃,在某些利益面前,也不得不让步。嘉毅侯自己,又何尝能不放手?
也许以淑妃的死和宸妃的永久不孕为代价,这笔账,在风中消散了痕迹。只余一个无辜受累的她,带着这满身的伤,承载着那些风雨飘摇的岁月里,缓缓流逝的许多哀叹……
此刻是别番境遇。
她成了他的妻。
旧日不起眼的宫中奴婢,因着他的青眼,一跃为嘉毅侯嫡妻。
眼前的他,再看不见旧日那冷漠狠绝的模样。他温柔地爱宠,沉重的她几乎承受不住的那么多,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