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二娘急火火地从屋里端了一大盆糖饼,擦了擦手,从里边捡了两个,放到二人面前,又去帮旺儿的忙了。姚二娘和旺儿时不时说两句话,虽然旺儿依旧不敢看姚二娘的脸,比之之前已经是飞一般的进步了。
花重锦抬手拿起一块儿糖饼,咬了一口,甜而不腻,不愧是京城首屈一指的炊饼铺子。
&ldo;不知道吴大人试没试过抱着个冰块儿?&rdo;花重锦话锋一转。
&ldo;抱冰块儿?我闲着没事儿抱冰块儿干嘛?冰块可是金贵之物,夏日炎炎之时,能够冰镇个水果已经是奢侈了。&rdo;虽然不知道花重锦为何忽然这么问,吴端方还是想了想回答了出来。
&ldo;吴大人,若是抱着个冰冷的石块,还是有机会焐热。可若是抱着个冰块儿,哪怕您已经下定了决心与它天长地久,它也焐不热,就是焐化了,它都不会热。&rdo;花重锦舔了舔唇上的渣子。
吴端方嚼着糖饼,缓缓地点了一下头。
花重锦连忙乘胜追击,&ldo;我觑着这位国师大人,绝对不是冰冷的石块,你瞧这京中多少女子前赴后继,别说焐热了,都焐不化!若是您让吴娘子嫁了过去,这就是日日守着活寡,到时候眼泪都哭干了,没把国师大人焐热了,反倒把国师大人的心焐化了,更加没心没肺,不待见吴娘子,这何苦呢。&rdo;
&ldo;花助教,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谁说女子无德,谁说媒婆信口开河?我瞧着花助教你说得太有道理了!&rdo;吴端方用力拍了一把花重锦的肩膀。
花重锦看也不看被吴端方拍在身上的带着糖浆的油爪子印,认真而又严肃地道:&ldo;多谢吴大人理解!&rdo;
&ldo;那,依花助教之意,应当找谁比较合适呢?&rdo;吴端方继续啃着糖饼,问道。
第37章血泪教训(修)
&ldo;虽说国师大人不合适,可是国师大人身边之人可是再合适不过。&rdo;花重锦做出深思熟虑一番的样子,缓缓道。
&ldo;何以见得?&rdo;吴端方已经彻底被花重锦的理论吸引住了,身子微微前倾,洗耳恭听。
&ldo;这国师乃是天上的太白金星,能够跟在太白金星身旁的都是些什么人?不是慧根粗得像柱子就是功德厚得像板砖,若是吴娘子能够与这些人结为连理,别说是渡劫了,指不定能上升一个档次!&rdo;花重锦一口将糖饼塞进嘴里,小手重重敲在桌子上,运筹帷幄的姿态惊呆了对面的吴端方,也惹笑了靠在巷子里的陆慕游。
陆慕游早就默许旺儿在他去上朝之时来帮衬姚二娘,今日早朝结束得颇早,他便想着顺路过来买个姚二娘的炊饼,试一试花重锦赞不绝口的手艺,却没曾想,在巷子口听到了花重锦在谈论自己,便稍稍站了一会,没想到听到了如此有趣的对话。
&ldo;花助教,你说得太有道理了,我这就去跟小女商量商量,若是小女点头,我便差人通知你。&rdo;吴端方将粥喝完,扫了扫袖子里的铜板,全部放在桌子上,起身理了理衣袖,匆匆走了开去。
花重锦看着吴端方离开的身影,脸上的严肃一扫而去,喜形于色地&ldo;嘿嘿&rdo;笑了两声。
就在花重锦叼着汤匙笑得像条得了肉骨头的狗时,眼前一个黑影挡住了花重锦面前的阳光。
花重锦心情甚好地往旁边挪了挪,给挡住他的黑影让了个地方,没想到黑影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却是随着花重锦的动作,复又挡住了花重锦的阳光。
这声笑端的是如鸣佩环,箫声一般低沉婉转,甚是悦耳,可是听在花重锦耳中,却是不啻午夜凶音。
花重锦只觉得汗毛一竖,&ldo;噌&rdo;地站了起来,撞得桌子&ldo;哐当&rdo;一声巨响。
对面的黑影却是好整以暇地按住了被撞得摇晃不已的桌子,一双含笑的双眼看着花重锦,&ldo;花助教,可是有撞疼?&rdo;
逆光下的陆慕游轮廓分明,背后的阳光好似佛光普照一般,花重锦讪讪地笑着,道:&ldo;国师大人,您什么时候过来的?&rdo;
陆慕游从袖袋中掏出几个铜板,放在桌子上,微微倾身,道:&ldo;花助教,可否赏脸陪我去茶楼坐坐?这里着实不是说话的地方,指不定我们在这里闲聊,又会被别人听到。&rdo;
花重锦只觉得脊背一凉,瞄了一眼陆慕游放在桌子上的铜板,道:&ldo;大人,我已经吃饱了。既然大人请我吃了炊饼,我也不好再让大人请我吃早茶。&rdo;
&ldo;无妨的,国师府别的没有,银子还是有一些的。&rdo;陆慕游不容分说,直接伸手拉住花重锦的手腕,将花重锦拉了起来。
花重锦转身看了一眼忙碌的姚二娘夫妇,二人似乎格外繁忙,连余光都吝于看过来。淫威,绝对是淫威!这一对忘恩负义的坏人!花重锦欲哭无泪地被柔弱扶风的国师大人拉去了茶楼。
遇仙茶楼的芙蓉雅间,原本被杜助教卸了的门已经按了上去,还顺便借着被拆的机会,重新将门修缮擦洗了一遍,门上雕刻的芙蓉花更加栩栩如生,这也成为了众人茶后饭余津津乐道的谈资。
当然,花重锦此刻是没有什么心情八卦的。
花重锦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旺儿将手上的糖饼、枣箍荷叶饼等各类炊饼放到桌子上,然后鞠了个躬退下。
由于遇仙茶楼的雅间费用奇高,故而遇仙茶楼对于外带食物酒水没什么意见,反而是欢迎外带,因为凡是外带的食物酒水必须送给膳房试过,确认不会出现食品安全问题影响遇仙茶楼的生意。这也就给了膳房师傅偷师的合理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