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盈楠气极反笑,道:&ldo;你可知道我是谁?&rdo;
驿夫斜眼看了一眼赵盈楠,心道这是哪家的妾室,真是不识大体。这也不怪驿夫,这驿站中的驿夫一般有民役承担,大家轮番服役,每年服役二十天,加之兆朝民役的原则乃是先富后贫,先多后少,也就是先从富庶人家和人丁兴旺的人家开始服役。
这位驿夫家中商铺数个,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郎君,本就对过来伺候人颇有微词。今晨刚刚与服役完毕的驿夫交班,根本就不知道这位是尊贵的公主殿下。
&ldo;这位娘子,不管我知不知道您是谁,随意将水洒得遍地都是也是不对的。&rdo;驿夫任劳任怨地蹲下身,擦着地板上的水,空中絮叨着,&ldo;就是欺负我来得晚,说什么今天早晨其他人都帮忙打水烧水了,现在应该我收拾废水。别以为我不知道,肯定有人滥竽充数,没有卖力打水。&rdo;
驿夫不说还好,这番话不啻于火上浇油,赵盈楠更加气得瞋目切齿发上指冠,上前一步,朝着驿夫的肩膀上就是狠狠一脚。
满是水渍的地板本来就湿滑,赵盈楠这一脚上去,毫无防备的驿夫直接滚倒在地,一头撞到了门槛上,实实在在地一声&ldo;咚&rdo;,震得门都跟着晃了一晃。
&ldo;大人,实在对不住,公主心情不好,这点儿钱您去抓点儿药。&rdo;莲雾匆忙跑了上来,差点儿滑倒,趔趄了一下才站稳身子,赶忙上前扶起驿夫,不由分说朝着驿夫手中塞了一小颗金豆子。
不得不说,公主身旁的大丫鬟还是颇有心机手段,若是铜板碎银子肯定打发不了驿夫,说不定还会让驿夫恼羞成怒。但是金豆子便不同,面子里子都给足了,何况,莲雾上来便点名了公主的身份,也让驿夫有所忌惮。
驿夫看了一眼莲雾,收起了金豆子,敷衍地朝赵盈楠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莲雾松了口气,上前扶住了赵盈楠,低声劝道:&ldo;公主不要生气了,这出门在外的,若是真的闹大了,一方面碍于国师,驸马不好替您做主,另一方面公主纡尊降贵去教训这么个小小的驿夫,若是传出去,怕是会被官家责骂。&rdo;
赵盈楠阴测测地看了一眼莲雾,若是以往,她会觉得莲雾所言有理,毕竟莲雾从小跟随她,在她身边出谋划策,也算是她的左臂右膀。但是今日却是有所不同,莲雾的心机未免有些重了。
&ldo;莲雾,我原本放在床上那件青白色衫子哪里去了?&rdo;赵盈楠伸手捏住了莲雾的手腕。
赵盈楠的手冰冷汗湿,让莲雾有种被黑白无常捏住手腕的感觉。尽管如此,莲雾忍下心中的不适,道:&ldo;公主,我没有看到您的衣衫。&rdo;
赵盈楠一手掐紧了莲雾的手腕,另一只手顺着莲雾的手臂向上划过,手指所到之处,汗毛倒竖,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ldo;若是你没有拿,你害怕什么?&rdo;赵盈楠嘴角轻挑,眼中一片阴冷,就这么盯着莲雾。
莲雾心中的恐惧更甚,身子微微有些发抖,连忙跪下,道:&ldo;公主,真的不是我。&rdo;
赵盈楠看着莲雾的手,十指尖如笋,腕白似莲藕,当真是纤纤软玉削春葱,别说是男人,就是她一个女子,看了都觉得美。
赵盈楠心中恼怒,拽着莲雾的手就想前走,可怜莲雾尚跪在地上,被赵盈楠拖着走,两膝在地上狠狠地摩擦了几下,不用看也知道破了皮。
还没等莲雾反应过来,赵盈楠从床头笸箩里拔出一根针,毫不犹豫,狠狠地扎进了莲雾的指甲缝。
&ldo;唔!&rdo;莲雾闷哼一声,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血瞬间涌了出来,顺着莲雾的指尖流了下来。看着被血沾染成红色的手指,赵盈楠心中终于舒坦了,不待莲雾求饶,赵盈楠麻利地将针从莲雾手中拔了出来,精确地扎进了另一只手指。
&ldo;公主,莲雾还要伺候您,求您别扎了。&rdo;莲雾疼得冷汗直冒,声音都变了调子,见赵盈楠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连忙恳求道。
赵盈楠看了一眼莲雾,有些厌恶地松开了莲雾的手,道:&ldo;回去包扎一下,被耽误了启程的时间。&rdo;
莲雾伸出另一只手,胡乱地擦了一把被眼泪沾湿的脸,另一只手抖了抖袖子,将满是鲜血的手藏在袖子中,行了一礼,这才下去。
赵盈楠重重地坐到床上,将手中的针扔回了笸箩,被血沾湿的针晕染了笸箩里的素绢。
…………
烈日灼灼,烘烤着官道,这段路上的树木看样子是新栽不久,树冠并不茂密,倒是让马车外骑马的侍卫格外受罪。
花重锦奄头耷脑,快要将整个身子都趴到了马上,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方才腹部有些坠痛,她算了算日子,恐怕月事要来了。花重锦愈发地沮丧,每逢月事第一天,她总是格外痛苦,腰酸背痛,整个腹部像是被锤子击打着一般,平日里在家里躺着挺尸还好,现在马背上颠簸,恐怕今天得遭一番罪才行。
陆慕游心中挂念着他的小娇妻,正盘算着如何将她骗到马车里,打开窗帘一看,只见她整个人都快要挂在马上,陆慕游蹙了蹙眉头,顾不上想什么周密无疏漏的理由,直接朝着云捷飞道:&ldo;把那个侍卫给我叫过来,我有话问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