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笛子声音不大,杨广也乐得听她呜呜咽咽的试吹,心说好歹是他教,换做旁的老师傅,大概要被她气出个好歹来。
贺盾在旁边揣摩了好半响,再吹还是不得要领,掀帘子瞧见外面的景物,知道快到渔村了,又试了试还是不行,拿着笛子坐回了陛下旁边,腮帮子绷得发僵发酸,这太难了。
杨广见她过来了,笑问道,&ldo;这回会了么?&rdo;
贺盾嘿笑了一声,挠挠头,朝他连连拱手道,&ldo;我……我还不是很熟练,好罢……我还不会,阿摩,你得空了再教教我罢,拜托了。&rdo;
她眼里都是期盼和渴望,是真的想学,看着他眼巴巴的,学也学不会的样子,真是……可爱的要命!
她真是……还不如以后他吹给她听。
杨广将人揽过来,让她躺在自己腿上,低声应道,&ldo;等回了并州,我得空便教你,现在歇息一会儿,有件事要问你。&rdo;
贺盾得了允诺,哈哈乐了一声,&ldo;阿摩你想问什么。&rdo;
杨广拿过薄被给她盖好,低声道,&ldo;阿月,你想不想见萧岿,不想的话我与父亲说,宫宴我去便成了。&rdo;
萧岿萧琮再过几日便到了。
贺盾摇摇头,&ldo;要见的。&rdo;毕竟是占了公主的名头,萧岿还给她送过嫁妆,再者萧岿和张皇后十之八[九就是她的祖先,无论如何,都要尊敬些。
杨广便也不再说什么。
渔村小半个地盘都是张子信的,偌大的一个庄子,里面天文台就占了一大半,钱当时是贺盾庾季才等人一起合力出的,上面放着浑仪、浑象、圭表、地动仪等等天文地理测量仪器,好几样体量都非常庞大,又加之需要很多重复的仪器重复观测修正误差偏差,一大片看起来便非常可观。
整个大隋朝,最精良的天文仪器不在太史曹,而是在这座私人的庄园里。
这时候的人们知道张子信是历法学士,却还没有意识到张子信的研究有什么意义。
比起在朝为官的庾季才,张子信更像一个痴迷天文的科学家。
此前他花了三十几年的时间观测记录,结合前人观测到的数据和成果分析研究,已经独立发现了太阳运动不均匀性、五星运动不均匀性、还有月亮视差会对日食产生影响的现象,他不但对这些做出过定性研究,对这些不均匀性还有一套完整明确的计算方法,月亮视差影响最后甚至还得出了一份修整系数表。
虽说个别结果的精确度远远比不上后世,但在这个年代,在天[朝的天文学历史上,张子信的贡献几乎是划时代的,意义非凡,是天[朝天文学的奠基者。
&ldo;旧历考日食深浅,皆自张子信所传。&rdo;
贺盾对天文学的了解仅限于基础知识,但她比这个时代的人更明白研究这一块的重大意义。
再加上这古早的年代这一类的学科研究相对落后,喜欢研究这些的科学家和工种否非常少,张子信庾季才在贺盾眼里几乎就是国宝级的。
因此纵是杨坚独孤伽罗等人劝她莫要乱撒钱,她还是觉得这是该撒的地方,自认识张子信起便一直投钱,虽然可能投入几十年,也未必会有新进展。
一直在研究,便一直会有进步,杨坚等人劝不动她,也就随她去了。
贺盾来的时候,张子信和庾季才果然都在天文台上。
张子信已经年过六十,但兴许是因着沉迷于喜爱的事业里,头发胡子虽是白的一把抓,但腰杆笔直精神奕奕的,大冬天踩着雪在高台上观测,一点也看不出花甲老人的老态龙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