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教授心里有点气,怼他:&ldo;我不信你什么都不怕?难道你知道自己明天就要死了,还能安安稳稳站在这儿执勤?&rdo;
老人家这脾气,上来跟□□桶似的。这帮老学究里,就他最不好惹,以前给中央那些首长调理身体,一旦他们不按照他的医嘱来办也要开骂。
他是医生的时候,病人一定要听他的话,这会儿他是长辈,不管脾气再臭,年轻人也只能受着。
方戒北苦笑,也不顶嘴。
叶教授心宽体胖,过了会儿也缓过来了,瞥他一眼,别扭地别过头,不耐烦地摆高了手:&ldo;走了走了,还杵这儿干嘛?老周是寿终正寝,我还不至于在这儿伤春悲秋的。&rdo;
到了偏厅门口,李常委正背着手站在那边,笑眯眯看着他呢,跟个弥勒佛似的。
叶教授老脸一赧,骂道:&ldo;看什么看?老头子我好得很,老狐狸,看我笑话呢?&rdo;摇手招呼方辞,大步就离开了。
李常委苦笑,回头和方戒北一拍手又一摊:&ldo;我这还什么都没说呢,你看看他,这什么脾气啊?也就他老伴儿受得了他。&rdo;
方戒北神色如常,不搭话。
这种时候,什么都不说才是最明智的。
李常委拍了一下他肩膀:&ldo;你小子啊,贼精明。走吧,走吧,去看老周最后一面。&rdo;
两人往前厅去了。
送灵队伍在众人的瞩目中走远了,乐声响在耳边,像飘得很远,就像还在骨膜中不住震动。方辞站在原地久久都没有说话。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人的一生真的太短暂了,如果不能有所为,等到百年后,恐怕比一抔黄土还不如。
……
过两天,方辞舔着脸跟着两位教授去了中南海参加项目会议。不过,她没资格进会场,和朱晴、周宜雨三人蹲在厅外。
周宜雨照例很沉默,低头咬带来的饼干。
朱晴看到就叫起来了:&ldo;我又忘记带吃的了。&rdo;这下好了,外面和各个门都戒严了,想找吃的?比登天都难。
周宜雨把饼干分了她一半。看到方辞也在看她,又把手里的分了几块给她。
方辞接过来说&ldo;谢谢&rdo;,咬了几口发现她脸色憔悴,吃东西的速度很慢,多嘴问了句:&ldo;你这几天心不在焉的,有什么心事吗?&rdo;
周宜雨怔松,后知后觉地摇头:&ldo;没,没事儿。&rdo;说完加了一句,&ldo;家里的事情,我弟弟生病了,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心里头担心。&rdo;
朱晴知道她家里条件不是很好,忙说:&ldo;你缺钱吗?我借给你,我零花钱很多的。&rdo;
周宜雨摇头:&ldo;没事儿,真的没事。&rdo;
心里却像压着一块石头。
朱晴和方辞走了,她心烦意乱地靠到了石柱子上。她弟弟的肾坏了,不止缺钱,还缺需要匹配的□□。但是,她的血型和他的不符,这件事,就这么被司仲城抓住了把柄,一直要挟她到现在。
她每一天都备受良心的谴责,两天前,参加了周院士的追悼会,内心更加痛苦。
她忽然明白,很多事情,在生死离别面前都是小事。
而生死离别,在家国大业和要坚守的信仰面前,又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过,就是活着也是苟活。
她要是真的继续帮司仲城,就算她弟弟侥幸活了,她也不会快乐,他弟弟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