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自沉思时,原本守在产室的一名宫娥忽然跑过来大喊:&ldo;琴师!琴师不好啦!惠嫔,惠嫔主子她没有呼吸了!&rdo;
拖了这么久,惠嫔体内的毒性终还是压不住爆发开来,胸部闷涨难已,手脚炙如碳烤,又泛起针扎般疼痛,以至于呼吸困难近乎窒息,太医们苦无对策,个个唉声叹气,连经验丰富的秦姑姑也慌了神不得不派人出来禀告一声。
锦兮听到的一刹那只觉自己的心被柳条狠狠打了一下,忙不迭转身,开门,动作一气呵成,大步流星般朝寝殿跑去。
仆一进门,只见满屋子的人全都跪在地上,哭声不歇,血气弥漫,床上躺着的惠嫔依旧不见生机,脸色苍白胜纸,和下身不断涌出的鲜血形成鲜明的对比。
&ldo;奴婢没用!辜负琴师厚望!还请琴师重重责罚!&rdo;秦姑姑唰的一下就跪在锦兮面前,向她请罪,眼看着如此年轻的一条生命快要葬送,脸上露出惭愧表情。
锦兮没有理会,神色冷漠近乎木偶,眼底却添了几分烟笼雾罩的迷离,一点点挪动脚步,于惠嫔床畔坐下,用手指探了探她呼吸。
秦姑姑在原地回转身子,依旧跪在地上回道:&ldo;启禀琴师,惠主子所中之毒十分阴狠,若不能想办法压制毒性,只怕她……只怕!都怪老奴没用!是老奴辜负琴师厚望!&rdo;
&ldo;小姐!小姐!呜呜呜……&rdo;一声痛不欲生的嘶喊后,盈彩已然面色如死委顿在地,叫人不忍侧目。
落月成孤月,长安已入眠,尔生不得所,年年复冬眠。整个屋子都陷入一种极端压抑的气氛中,似乎惠嫔之死已经是无法挽回的事实,人们用哭声送她此生最后一程。
不成想,锦兮却做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举动,她拿起床边的匕首狠狠在自己手腕割下一刀,再拿来一个空药碗搁在床边好接淌下来的鲜血,待装了小半碗,就又让盈彩将惠嫔扶起身,把碗里的血全部灌下去;刀一划,又在手腕割出一道口子,再给惠嫔灌下去……如是三番,就听惠嫔拧着眉咳嗦一声,竟然奇迹的苏醒过来!
&ldo;醒了!醒了!快!惠主子醒啦!&rdo;秦姑姑看到惠嫔苏醒,喜不自胜匆忙从地上爬起,招呼太医快点动作。
&ldo;小姐!&rdo;
&ldo;啊‐‐&rdo;
很快寝殿里又响起一阵阵熟悉的叫喊声,经历十几个时辰的折磨煎熬,惠嫔终于平安诞下孩子,秦姑姑小心翼翼的用丝绸给婴儿包好,外面再裹上一层厚毛毯,露出一张皱巴巴的脸给惠嫔看,对她报喜:&ldo;恭喜惠主子!您生了一个小皇子!&rdo;
&ldo;小姐!小姐您生啦!您终于生啦!&rdo;盈彩见主子母子平安,心中早已狂喜万分,顾不得看身边是何人,拉住她的胳膊就摇晃不停,未多久才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顺势看过去竟是一张苍白无比的面孔,以及两只血肉模糊的手腕。
&ldo;啊!&rdo;盈彩吓的立刻惊叫出来,撒手栽躺在地。
&ldo;主子!&rdo;碧簪看到后,立刻扑了过来从后面扶住锦兮后背。
惠嫔能平安生下孩子全靠锦兮割腕喂血帮她压制毒性,醒来后惠嫔又一直攥着锦兮手腕不松手,血流不止,气血全失,能支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而今被盈彩这么不知莽撞得来回晃动,两眼一黑向后一倒,落在碧簪怀中,人事不知。
&ldo;太医!太医!&rdo;
&ldo;快去禀告皇上啊!快!&rdo;
刚刚因为小皇子降生而放松下来的神经瞬间又突然被拉紧,屋子里人头攒动,碧簪哭着唤来太医,宫娥们一方面要照顾惠嫔和小皇子,另一方面又要分出人去外面禀告皇上,彼时,天色已是大白,惊雷震震,冷波兴漪,暮春时衰糙连天,在斜风细雨中慢慢碧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