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七梢炮巨大,运到阵地仅组装便用了半个时辰,木制炮架固定在黄土地上,炮架上装有一根可以转动的横轴,士兵将七根长二丈八尺的巨大炮梢固定在横轴上,七梢炮之称也由此而来,虽威力巨大但只能固定放置而不可转动。
炮梢一端用绳索连着一个装石弹的皮兜,而另外一端则系着几十根长长的拽索,两个体格健硕的士卒将一块重达一百斤左右的石弹抬到皮兜中,随着副指挥使摇旗令下,二百多名士卒同时齐力拉拽绳索,炮梢在一瞬间反转,将石弹抛射出。
一百多斤的巨石砸向城楼,直接将垂钟板砸裂重重砸在夏军士卒脑瓜上,登时血溅三尺。
城楼上的士卒自乱阵脚开始弃盾后撤,防守也开始混乱,城楼上射出的箭矢与抛下的檑木渐渐减少,宋军士卒便从尖头木驴出来扛着云梯冲向城垣。
夏军吹响了后退的号角,沈易安亲自上马带军冲破城池时才发现城内防守的兵力不足一半,旋即大惊失色的从城中退出。
&ldo;有诈!&rdo;
&ldo;报,敌军主力已围攻我军两翼马军,正朝反方向包来!&rdo;
五月仲夏,河边的芦苇荡里突然窜出埋伏的夏军,弯刀铁锁将重骑兵的马腿砍断绊倒,攻势一下变成了守势,侧翼马军从河边被敌人赶进一处满是芦苇的开阔地带。
紧接着大大小小的罐子从平原北侧山林间抛出。
一声哨响,夏军的神臂弓队张弓射出,罐子被箭簇击碎,黏糊糊的油便如雨一般洒向宋军,一支带火的箭飞速射出,碰地的一瞬间大火铺张开来,芦苇荡里的火势迅速蔓延,火还未将人烧死那甲胄骤升的温度便将人烫熟了。
除了油火的黑烟,芦苇荡里还冒着一股肉眼可见的热气蒸腾,恐惧的惨叫声充斥回荡在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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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中旬,夏军舍弃守城反其道而行之,目的不在于守城而是歼灭,当日夜里卫慕单喜领兵绕后围攻沈易安主力,经过数日交战以惨败告终,不仅未能收复庆州差点连自己都命丧敌手,除却一支冲出重围的静塞军,左翼与右翼马军全军覆没,领兵围歼左翼的正是敌军主帅,沈易安虽带兵杀出,却也将数十门炮与床弩弄丢。
夏军一路乘胜追击,败退至渭州时突然休战,城楼下一名夏国的凉州汉民骑马上前。
&ldo;城楼上的宋军听着,元帅有话,今日休战暂饶尔等一命,昔日萧怀德斩本帅长子于马下,今日如数奉还,当初萧怀德以礼还全尸,今日本帅如是。&rdo;言罢,几个西夏士卒抬着一副棺椁进入戍城将领的视野。
突然停止进攻是因为夏军的营帐内纷争不断,督军野利氏与其意见不和,王廷内的诏书连连下达。
&ldo;尔怕本帅赢了这场战而将你野利家挤下去,家事国是,轻重缓急都不知道的东西!&rdo;卫慕单喜恶狠狠的瞪着被绑在柱子上暴晒的督军。
&ldo;我姑母是王太后,兄长的女儿也要嫁给大王的王子了,卫慕单喜你敢杀我?&rdo;
&ldo;可怜你父兄一世英名怎生出了你这样的东西?&rdo;卫慕单喜眼里的杀心不曾消去,举起腰刀抽搐着脸上的肉,犹豫再三还是没能下手。
&ldo;本帅要你活着看到,你家的女儿,只配做妾!&rdo;卫慕单喜将手中的腰刀扔下,吩咐道:&ldo;将这个人关起来,除了送肉和水任何人都不能靠近与探视。&rdo;
&ldo;是。&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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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报,兴庆传来消息,野利家长子娶了没藏家的女儿,此外野利氏还借郡主逃婚一事向可汗请旨想将女儿嫁给王子。&rdo;
没藏家族为党项凉州豪门,如今与野利联姻试图对抗手握军权的卫慕家,卫慕单喜握着拳头砸向沙盘,&ldo;叫郡主过来。&rdo;
女子刚入幕,卫慕单喜便闷声道:&ldo;你现在去收拾东西,我派人护送你回去,我已经修书回去给了能提,兴庆的一切都打点好了。&rdo;
&ldo;为什么?&rdo;原本还一脸高兴的女子瞬间苦下,&ldo;阿袜是要我回去完婚?&rdo;
&ldo;没有为什么,表婚是我党项族人历来的规矩,&rdo;卫慕单喜又走近女儿,轻轻拨弄着她额前的头发缓和下声音道:&ldo;阿袜也是迫不得已,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rdo;
女子抬起泪眼,&ldo;我讨厌阿袜!&rdo;将父亲的手一把打开旋即哭着从慕梁中跑出。
一旁的心腹副将缓缓走近,看了一眼帐口道:&ldo;谟宁令是怕可汗疑心您拥兵自重不得已才要将郡主送回么?&rdo;
卫慕单喜长叹一口气,&ldo;我如今带兵在外,老可汗又生性多疑,如果野利氏成为了王子的正室与没藏联合,那么我卫慕家就真的走到尽头了。&rdo;
&ldo;报告元帅,郡主她独自骑马跑出去了。&rdo;一个士卒慌慌张张入内道。
卫慕单喜挑起浓密的眉毛,&ldo;还不快去找,若找不回,提头来见。&rdo;
&ldo;是。&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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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匹快马横冲直闯至东京旧城东北角,开宝寺传来一声巨大的钟响,皇城司禁军握着密报从华阳门进入艮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