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冬天,天气特别的冷,他们一家五口人,挤在一间不足二十平米的蜗居里。为了取暖,屋子里燃着煤炉,睡觉之前,她的父亲堵住了烟囱的通风口,然后紧闭家里的门窗。
这一夜,对她来说,是一辈子都难忘记的,那种深刻,甚至超过了她目睹父母亲被批斗游街时的情景。
一夜之间,她的父母还有两个弟弟,都变成冰冷的尸体,只有她,侥幸活了下来。
这是个沉重的故事,听的我有一些心酸。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我不相信温小楼这种人,能讲出这么悲惨的故事。
亲人的逝去,并没有阻碍她活下去的勇气,她很倔强,逆境越是要征服她,她却偏要顽强的活着。那几年,她吃尽了苦头,常人一生都体会不到的苦头。
她从来没有一句抱怨,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力量无法改变很多现实,所以,她一直都把这些苦楚,当成生命必然经历的一部分,
但前些年的经历,让她感觉这个世界,包括世界上的人都很陌生。她的相貌,其实很美,就算在逆境中,也不乏追求者,可是,她默然无语,她拒绝一切善意的或者有意图的关怀和帮助,始终一个人,孤独,而骄傲的生活。
她孑然一身,在她二十九岁那一年,外界变天了,所有那些受过的折磨,屈辱,不公,在这一刻彻底的烟消云散。
她决定出去走一走,看一看,虽然只是一个人,但她相信,她一路所看到的风景,在另一个世界的亲人,也能看到。
这个决定,可能是她人生中的又一次转折。
她选择的目的地,是很遥远的云南,那边有不同于北方的风光。她一个人上路,用类似现在穷游似的方式,不紧不慢的走在旅途上。
就在前往云南的途中,她认识了一个男人。
缘分,是一个非常非常奇妙的东西,缘分会让两个本来不可能产生交集的人,就那么很巧合的遇见了,并且认识了。在她看来,这个男人,是芸芸众生中的异类,很独特,却很吸引她。
这个男人比她大几岁,有中年男人特有的稳重和内敛,他不会多说话,但每一个细节,每一句简单的语言,都折射他入微的体贴。他们交谈并不多,往往是一个小时都说不了几句话,不过,遇见对的人,那么你只需要说一句话,他就会理解很多很多。
那个男人虽然话不多,但他很中意她,本来,男人要到四川去,只是为了跟她多相处一段时间,临时更改了行程,陪她一路到了云南。
女人心里很感动,无声的感动,她经历了那么多,自然能看出这个男人是个君子。他对她的关心和爱护,完全是发自内心的,他始终很规矩,对她关怀而且尊重。
到了云南以后,可能因为水土气候的原因,女人大病了一场,这个男人什么都不做,每天二十四小时守在她的床头,端茶送水,呵护备至。一天两天,三天五天,直到一个月之后女人病愈时,她彻底被感动了。
她觉得,这个男人,推开了她一直对所有人都紧紧关闭的心门。自己的后半生,可以托付给他。
男人仿佛能感觉到女人心境的变化,他很适时的对女人表白了,他说自己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如果女人不介意的话,那么他很愿意在后半生的时间里,和云南之行一样,陪她度过。
她跟着男人回到北方,在北方一个小城里安下了身,男人非常忙,云南之行耽误了不少事情,所以回小城以后,男人一个月也难得回家两次,女人习惯了孤独,也习惯了寂寞,她完全理解男人,没有任何怨言。
第二年,女人怀孕,生下一个孩子。
“你肯定觉得,这个悲剧一般的故事,最后终于要圆满的划上句号了。”温小楼说:“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这个故事只是个故事,编造出来的故事,花好月圆,并不符合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