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看的出,附着在老树上的人,不愿意跟追击他的身影动手,可能是没把握击败对方,也可能不想斗个两败俱伤,所以冲出山谷之后,一直都在奔逃。这样心无旁骛的逃遁,两个人没有动手的机会,速度越来越快,我渐渐吃不消了,跟他们的距离在不断的拉远,再拉远。
当我跑出去大概有一公里左右,两道身影在视野中变成了两个几乎看不清楚的点儿,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说不出的委屈,说不出的失落,就好像被父亲抛弃在无人区的孩子,徒劳的,倔强的,沿着他走过的路不断的追赶。
“不要追了,你追不上的。”
就在我不肯放弃,要继续追下去的时候,身后大概十来米远的地方,有人喊了我一声。这是个女人,而且她的声音我很熟悉,是李斯云。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看李斯云,她依然披着那件披风,乌黑的头发束成马尾辫,脸上因为麻风而出现的痕迹,已经淡到无从分辨。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不过根据情况来看,她在我附近潜伏,肯定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你一直都在跟着我?”
“没有办法。”李斯云对我招了招手,带我走到山路旁一个洼地,她伸出手,把我脸上,身上沾的尘土轻轻的拍掉,又拿出一条干净的手帕,擦了擦我眉毛和眼眶上的灰。
手帕带着一股自然的,淡淡的清香,月光下,李斯云那张脸,和八年前的夏小雨,几乎已经没有区别了。她的眼神很纯,清泉一样,她不说话,可是眼睛里,都是关切。
“那个人,那个追赶树妖的人,是谁?”我问李斯云,我总感觉,那道酷似父亲的背影,隐伏在我附近,李斯云也隐伏在我附近,他们必然有联系,而且很可能是说好的。
我只想知道,那是不是父亲。
“这个大事件,可能快要到落幕的时候了。”李斯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直接就把话题扯的很远:“我们在努力。”
“你们?你们代表着谁?”我又问她:“那道身影,他到底是谁?你告诉我,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不知道。”李斯云摇摇头,她看着我,清澈的眼神在无声的解释,她好像在告诉我,她没有撒谎,她的确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跟着我那么长时间,我周围发生的风吹草动,你没有理由不知道。”
“这件事,有点复杂,我慢慢跟你讲,你听完以后,大概会明白。”
李斯云告诉我,她的确一直都在跟着我,从我进入古陆,在河道跟她谈了一次以后,我们相隔的一直都不远。李斯云并不是在故作玄虚,她是想摆出一个阵营,我在明,她在暗,这样的话,即便有敌人出现,也吃不准我们的虚实,不会轻易动手。
“如果咱们两个都在明处,呆在一起,那么遇到袭击,连后援都没有。”
李斯云不会轻易的露面,隐藏的很深,能不出现,就不出现,以此来给我们保留一张底牌。
“你知道不知道,在你第一次靠近古陆老村,遇到那个侏儒的时候,你已经很危险了。”李斯云说:“当时,你危在旦夕。”
“怎么说?”我一听就知道,她说的是我和石头相遇的情景。
“他很神秘,他暴露在你面前的样子,不是他的原形。”李斯云说:“他有很深的傩术,可以彻底的控制自己的肌肉,甚至骨骼,他的个头儿,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小。”
“那你的意思是?”我一听就明白了,李斯云想表达的是,石头利用傩,压缩了自己的肌肉和骨头,让身躯还有四肢变形,变成一个低矮的侏儒。
按照李斯云的话,石头虽然压缩了肌肉骨骼,但他原本的身高也不会太高,最多一米五多一点,否则的话,不可能把身躯缩减到只有一个三岁小孩儿那么大。
“他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他有必要这么做吗?”我想,我和石头从来没有谋面,就算他以自己的真面目出现,我也认不出他。
“他不是怕你认出他,他是怕别的人,甚至怕古陆人认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