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号角,这个人从旁边的木屋里走出来,他的脸毁了,皮肤几乎扭曲到一团,很难流露表情,可是我看到他的眼睛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和厌恶。
他虽然厌恶,却还是从屋外的屋檐下面,拿起一支号角,随口吹响。两声号角交替响起,再之后,悬崖那边的号角声彻底消失,吹号角的人好像走了。
“这是什么意思?谁在吹号角?”我明知道是古陆人在吹动号角,但还是找那个人问了问。
“有人想看看,我死了没有。”这个人的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纯粹的冷笑,这是我看到他的脸庞上第一次出现可以察觉的表情,他的嘴角微微的翘起,能看见隐隐约约很白的牙齿。
“谁想看看你死了没有?”
但是我再问,这个人就不说了,转身去给我拿了一碗黑乎乎的东西。我看了看,这是用野蜂蜜研制的野果子,和蜜饯差不多,只不过卖相太差,让人没有食用的欲望。
很多细节,都能让人产生相应的判断。古陆不产糖,也不跟外界接触,他们唯一能获取甜食的途径,就是山里的野蜂蜜。蜂蜜产量非常少,是很珍贵的东西,一般的古陆贵族都吃不到,更别说那些古陆平民,有的平民活一辈子,都不知道甜是什么味道。
但这个人不仅有蜂蜜,而且还能用蜂蜜腌制蜜饯,这说明,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古陆人。
我只能猜出这么多,这个人的忍功出类拔萃,多余的废话一句都不说,很难从他嘴里得到什么线索。
呆在这里,没有任何事情可做,走也走不了,逃又逃不掉,百无聊赖的时候,我就决定跟对方耗上了。我开始默默的把那本书的内容一遍一遍的回忆,每天懒得出门,因为出去也没啥可干的,山顶总共就那么大。
我在巩固自己的所学,如果暂时不能离开,那么我只能让自己变的更强一点,才会有更多的机会。这个人从来没有流露出一丝傩的气息,不过我能感觉到,他肯定学过傩。
这种无聊的生活过的很慢,度日如年,只有当我真正沉浸在傩的世界中时,才会有那么一点精神支柱。
这个人在我的印象里,好像不睡觉,每天都坐在床边的火炉旁,一坐就是一夜。大概过了有一个星期,我习惯了这种生活,直接无视他,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到了第八天的晚上,我照旧坐在床上,闭着眼睛,在体味傩的意境。这个人不声不响的站起身,走到我旁边,轻轻拍了拍我。
“干嘛。”我睁开眼睛,一下就看见他手里拿着一块小木板,木板上用黑炭写着一行字。
“不要随便乱说话,我们说的话,有人可以听到。”
“嗯?”我立即用质疑的眼神望着对方,我在这儿住了七八天,山顶上除了我,这个人,还有那群让人恶心的蜘蛛以外,就再也没有别的活物了。我心里隐然有些发毛,难道山顶的某个角落里,还藏着人?
这个人看出我眼神中的疑惑,把木板上的字擦掉,重新写道:“人不一定非要在场,才能听见谈话声,他们的办法多的是。”
我立即就明白了,原来这个沉默寡言的人,好像随时都处在被监听的环境下,古陆人善用傩,由傩发展出来的术很多。
顿时,我就知道,这个人有时候会跟我说两句话,有时候一整天都默不作声,原来他是在躲避来自古陆人的监听。
这个人,到底是谁?他必然拥有一定的地位,但是好像每一天都会被古陆人监视。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处于各种考虑,随后就听从了他的话,我不说话,只是用眼神来交流。
“你很聪明。”这个人又在木板上写了四个字,抬头看看我。
在他的目光乍现的同时,那种熟悉的,怪异的感觉,又一次浮上了心头,而且,这一次的感觉更加强烈,他的目光里,有很多石头的影子。我甚至有点分辨不清楚了,他和石头是什么关系?
如果没有任何关系,我不相信两个人的眼神会如此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