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千影当即不假思索大喊:&ldo;师父当心!这小子不简单!&rdo;
他话音未落,那头刀锋已经杀到,盛天涯一声轻哼,手掌一翻,险险擦过刀锋,抓住柳十七的右腕,凶狠一拧‐‐灌注三分真气,柳十七忽然觉得一股滚烫的力量顺着他的经脉逆行,大骇之下先行撤刀。
而封听云快要顶不住了,北冥剑法乱成一团,盛天涯又是一掌拍出,冷道:&ldo;三角猫功夫,真丢你师父的人!&rdo;
&ldo;你不是……拿到《碧落天书》了么?为何……&rdo;
盛天涯哼道:&ldo;你以为我只是想要秘籍那么简单?只要秘籍我何苦此次冒险见你?你和伊春秋都太天真了!&rdo;
这厢柳十七提刀复又向上,忽然瞥见旁侧的乌篷船,心道:&ldo;既然解师兄不在,那人又说他没危险,只有先走为上了。否则再这样下去,我和封师兄反倒……&rdo;
他往旁边一闪身,几招挥开另两个随从,朝封听云道:&ldo;师哥,先走!&rdo;
封听云电光石火地明白了他的用意,但他不甘地一剑刺出,再次落空后脸上表情扭曲片刻,终是向柳十七那处奔去。
柳十七与他配合默契,袖中几枚短刀齐齐打出,阻断盛天涯的步法,为封听云拖了一刻时间。他的长刀砍断缆绳,整个人站在渡口木板上,单靠一只手拉住了即将顺水而去的小船,眼睛还要盯着盛天涯‐‐
封听云狼狈地扑在甲板上,柳十七当即一松手。
渡口水流本来平缓,这天入夜涨潮后蓄而不发,反多了几分湍急。乌篷船晃晃悠悠,旋即便要顺势向东。封听云爬起来按住船舷,慌道:&ldo;十七,水流太急,你上来!&rdo;
&ldo;这就来!&rdo;柳十七长刀一挥,逼退盛天涯。
对方没有立刻放弃,大约也知道错过这次机会又要按兵不动,略微停顿,即刻再次运气打向柳十七丹田之下三寸的生死窍。
生死窍是&ldo;斗转星移&rdo;不同于其他门派修习之道的秘密所在,旁人绝不知晓。唯有同门相杀,才能次次逼向绝地。
与之相反的是柳十七,他不知盛天涯深浅,一时也没敢向那日在西秀山一般硬生生地接下,只得躲避。他侧身闪过,发冠散落垂下的一缕长发被掌风割断,登时睁大了眼。
那掌拍到一半落空后,盛天涯没有任何犹豫即刻侧打向柳十七。
六阳掌以静主动,一招既出就不会半路回头。但盛天涯竟能反其道而行‐‐
柳十七无法只能接招,他后退半步,长刀架住他的凌厉一掌时,整个人被他灼热的压迫力震得脚底陷入木板寸余。
这一下暗含内力,江南小镇经不起风雨飘摇的木板受到刺激,即刻就要破一个大洞!
&ldo;十七,不能再拖了!&rdo;封听云一面以长剑挡下宫千影的暗器,一面厉声喝道。
柳十七暗道我清楚,但那股压迫力太强,他无法立刻摆脱。眼目一转,柳十七忽然低头见脚边的货箱,灵犀一点地矮下身片刻,然后单脚把货箱提向盛天涯。
但凡肉身都不愿意被沉重的木箱击中,盛天涯果真如他所想地当时撤掌。柳十七心头暗喜,连忙侧身在那船舷上踢了一脚,拉开丈余距离,接着便轻身想要跃上‐‐
身后忽然被扯住!
紧接着那股力量带着他往旁边一推。
柳十七躲闪不及,重心失衡,径直头朝下被按进了水里。他不识水性,又天生害怕江海,扑腾了几个来回,身体好似使不上力,那股压迫感伴随着背后的长河刀一直在强行往下压,逼得他渐渐不再挣扎了,随波逐流,坠得越来越深。
他视野里,月光冷淡,封听云的表情从惊喜到愕然,最后变得模糊了。
苍穹被割裂成好几块一直晃荡,水流涌上来,他大口大口地咳嗽,但喉咙里越发难受。记忆清明了片刻,柳十七竟天马行空地想:&ldo;我是溺水了?……&rdo;
最后他记得的只有一袭白衣,一叶乌篷船,无尽江水并刀光剑影。
&ldo;还以为你下不去手啊,在旁边看了这么久。&rdo;宫千影嬉皮笑脸地攀上身边人的肩膀,语气谈不上调侃还是奚落,&ldo;亲手把怕水的师弟推进江里的感觉如何?解行舟。&rdo;
他把宫千影的手拿开,英俊的脸上没有表情,眼底神色却十分复杂。
宫千影不恼,跑去盛天涯身边道:&ldo;师父,如今还是被封听云跑掉了,怎么办?&rdo;
盛天涯揉着手腕,他倒不是受了伤,而是许久同人真刀真枪还有些不习惯。他看向解行舟,又望了望那顺水而去的小船,露出了一个吝啬的笑:
&ldo;左右伊春秋自己折腾不出事,她三个徒弟,一个溺水死了,一个暂且归顺与我,封听云那病秧子连六阳掌都没资格练,我已经没了顾忌。如今天时地利,本教复兴在此一举。千影,你替我走一趟临淄,告诉席蓝玉,轮到他兑现承诺了。&rdo;
宫千影眼睛越发弯得好看:&ldo;是,待席先生把那东西交还,徒儿提前祝贺师父功成。&rdo;
他们说这些话时没有刻意回避,解行舟听完全部后隐约捕捉到什么。他站在渡口边上,眼底是方才差点被震碎的木板,而涟漪一圈一圈地荡开。
他目光幽深,一直盯着方才柳十七沉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