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要去哪?”
候玄演嘴角一咧,疲惫的脸上挂着危险的笑容,趴到他的耳边:“我跟小道士去杭州城下,你在这里等我消息。”
范闲和洪一浊,早就换好了普通百姓的衣服,候玄演将盔甲一脱,露出里面的短打便装,领着两人转身就走。
徐元宝也经历几次战阵了,倒也不慌,带着候玄演的亲兵提着一根镶满铁钉的棍子,四处巡视起来。
候玄演带着两人走出临平山,眼前一个破旧的小村子。杭州作为富贵繁华乡,周边的小村落也是近水楼台,都颇为富裕。但是清兵打来,这些村子尽数被烧杀一空,眼前这个就是如此。走出这个已经死的一个人都没有的村落,远远望去,杭州的城墙已经在视力范围内了。
候玄演找了个村边的小屋,推开门进去,院子里一口水井,旁边趴着一具尸体。尸体已经开始有了臭味,密密麻麻的苍蝇盘旋在尸体周围,从身材衣服可以看出,这是一具年轻的女尸,也就是十三四岁模样。从背后看,女孩身材苗条,有着江南水乡女孩的韵味。
走近了一看,女孩生前定是被人侮辱,想要投井避免身子被玷污,可惜没能如愿。下体的衣服被扯得粉碎,露出的大腿上,伤痕遍布。后背处一个骇人的伤口,可以清楚地看出,这是在被淫1辱时,让人用尖刀刺穿了。
候玄演面无表情,阴鸷的眼光扫过敞开的屋门,果然,两具尸体挂在房梁。“把她一家埋了,我们先在村里待到晚上。”
范闲和洪一浊脸上都露出愤恨的神情,咬着牙谁不都说话,从院子里找了个农具就开始挖坑。
候玄演将一对夫妇的尸体,从房梁取下,走到卧房内,拿了床单将女孩尸体包裹。
埋葬了一家人之后,三个人谁都不想说话,候玄演蹲坐在院子内,从怀里取出干粮,随手丢给两人。
“候大少,我吃不下。”范闲脸上表情扭曲,语带哭腔。
洪一浊盘腿而坐,双眼微盍,嘴里念念有词,应该是在超度亡魂。
候玄演站起身来,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吃!这就吃不下了?你知道对付一群畜生的最好办法是什么?”
范闲摇了摇头,脸上肌肉扭在一起,痛苦地看着侯玄演。
“就是比他们还狠,比他们还恶,比他们还残忍,比他们残忍一百倍。你见了仇人的恶行,就在这娘们一样叽叽歪歪,哭哭啼啼连饭都不吃。要是都跟你一样,我们报什么仇,把自己饿死,把咱们的妻女都交给他们淫1玩;让咱们的子女,都做他们的奴仆;咱们的土地,都成了他们的家产。”
范闲一个翻滚,捡起干粮,狠狠地咬了一口,嘴里嘶吼着:“别说了,大少,别说了。”
候玄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就对了,吃饱了,才有力气杀人。”
洪一浊默默地走了过来,从宽大的道袍里,掏出一壶酒,啃着干粮往嘴里浇。
第52章三个小小斥候
盛夏的黑夜,来的格外的慢,焦躁的太阳烘烤大地的时间,也随之变长。
候玄演带着两个人,趁着夜色,往城下摸去。地面上蒸腾起的热气,让他们浑身都是汗,即使到了夜里。
隔着远远的,绕着城墙往北走,等到脚底都磨的火辣辣疼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城上的人头攒动,火把照耀的城楼上如同白昼。
躲在暗处的候玄演一伸手,将两人挡住,就近找了个草丛钻到其中。
“过来,趴好。”
两个人有样学样,钻到闷热的草里,躲了起来。
“大哥累了就眯一会,我给你们盯着。”洪一浊压低了声音,悄悄说道。
想到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当多久的斥候,候玄演点了点头,轻说道:“我们轮流睡。”
草里又热又闷,还有许多小虫,躲在里面要多难受有多难受。但是候玄演三人自从出了苏州城,就白天在小村休息了会,疲累至极还未得到缓解。洪一浊精修道门内家功夫,才能多撑一会,候玄演和范闲已经累的不行了。
半夜时分,候玄演一个激灵,被一只小飞虫钻到鼻孔。他强忍着睡意,说道:“一浊,你先睡,我顶一会。”
日升月落,一天一夜的时间过去了,候玄演心中暗暗焦急。
身为一个活跃在各大论坛,和满遗战斗的明粉,在他的记忆力,杭州城的清兵可没有守城。
杭州城中,除了土国宝、吴胜兆的败兵,其实最高的官职是清浙江总督张存仁。兵马除了满族的牛录额真济席哈、和托率领的八旗兵,还有当初追杀黄樱儿的叛将田雄率领的原黄得功部的汉人清兵。
这些兵马如果铁了心守城,那么就算是倾整个南明之兵,也不能轻易攻下。只有等他们和本来历史上一样,主动出击,自己才有机会浑水摸鱼。
这也是为什么,候玄演选择自己前来做斥候,因为若是别人,很难判断局势,下达命令。
杭城内,衙门口。
济席哈、和托两个满将大咧咧地坐在上首,两个人都是镶黄旗的牛录,是多尔衮的心腹。
本来多尔衮为了拉拢汉人,处处优待张存仁这种,铁了心做汉奸,而且能力出众的汉奸。
但是此地是杭州,离着多尔衮所在的京城十万八千里,加上又没有其他的地位高的满人。他们两个就不再尊敬张存仁,虽然他们的官职比张存仁低,还是理所当然地坐在上首,汉臣们则在他们脚下的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