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玩字面游戏,宋繁花怎么会听不懂,她冷冷地抬起手臂,一把抓下伞布,狠狠地往柳绍齐身上砸去,柳绍齐被偌大的伞骨砸的往后趔趄好几步,胳膊也被她砸疼了,再回头,宋繁花已经带着婢女穿过一道巷子,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柳绍齐摸摸稍感麻痛的手关肘,盯着地上的那把松竹伞,闻着空气中残留着的她身上独有的樱花气息,他的心,一如那繁华盛开的樱花一般,春盛怒放。
繁华锦世说:
当我打下春盛怒放这四个字的时候,眼前乍现的是春景,心中埋葬的是悲凉,因为我在这场繁华的樱花气息里看到了他的死亡末路,眼前的女子很美,美如歌如画,眼前的女子很香,香如酒如诗,他们曾一起叛逆轻狂,曾一起惑乱凡尘,曾一起笑,曾一起疯,曾一起怒,奈何,一朝身死,谁碎了江山如梦,谁又负了君心不悔……柳绍齐的爱情,注定要变成这场乱世杀伐里的一曲悲壮哀歌。你们可知,我将要书写怎样的故事……但愿你懂。
第27章知我者也
宋繁花带着绿佩经过小巷子穿到另一条街上,这条街上显然比起刚才的那条街热闹许多,宋繁花一穿出来,立马有眼尖的路人看到她,纷纷躲避。
宋繁花没理会这些人,只扭头问绿佩,&ldo;环珠呢?&rdo;
绿佩道,&ldo;去买伞了。&rdo;
宋繁花愕然,抬头望了望天,发现日头确实挺大的,刚怎么就没发现呢,她忽地就笑了,说,&ldo;这丫头,买伞怎么不吭一声,我也跟她一起去啊,要是她选的伞我不喜欢怎么办?&rdo;
绿佩担心环珠买了伞找不见她们,就笑着点头,&ldo;那我们也去伞铺?&rdo;
宋繁花问,&ldo;你知道她去了哪家?&rdo;
绿佩摇头,&ldo;不知。&rdo;
宋繁花便愁道,&ldo;那要怎么去找?我们若是离开了,她又回来了,岂非是错过了?而她如果看到我们不在了,又去旁处找,一来二往,老是错过怎么办?&rdo;
绿佩蹙蹙眉,似乎很纠结,&ldo;那要怎么办啊。&rdo;
宋繁花说,&ldo;回刚刚的地方。&rdo;
绿佩一想到刚才宋繁花的那个暴力劲,又想到柳绍齐大概可能还没走,这两个人若是再见面又打起来怎么办?她慌忙拉住宋繁花转过去的身子,急急道,&ldo;小姐,柳二公子也许还在呢!&rdo;
宋繁花眉心一跳,面色很不好,语气也很不善,她沉声道,&ldo;在就在,我还怕他了不成!&rdo;
绿佩发现自己一心急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ldo;我的意思是,柳二公子老是针对小姐,小姐没必要去触霉头,而且你刚还砸了他,指不定他正找你算帐呢,我们还是不要回刚刚的地方了吧,去伞铺周围等,环珠买了伞肯定要出来的,虽然不知道是哪一家铺子,但卖伞的铺子都在一条街上,应该不会错过的。&rdo;
宋繁花寻思片刻,觉得可行。
她不是怕柳绍齐,也不怕与他撞见,她砸他怎么了?他该砸。她只是不想再与他有过多牵扯,前世她蠢傻不知道他喜欢她,但活过一世,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正因为知道,她才不愿意再跟前世一样,老是与他搅缠在一起。
而且,他姓柳。
既是姓柳,那他们就必然要成为宿敌。
柳绍齐若真是处处与她作敌也就罢了,可偏偏不是,他明着在与她作对,可真正意图却是关心她保护她,为什么但凡有宋繁花的地方就必然会有柳绍齐呢,宋繁花想,那是因为柳绍齐不放心她,贴着为难她的幌子在暗暗地为她撑腰。
这,是柳绍齐的聪明之处。
当然,也是他的可怕之处。
柳元康的儿子,柳纤纤的弟弟,会是吊儿郎当一无是处的纨绔吗?
不是。
宋繁花是回来讨债的,不是欠债的,尤其情债,欠的起却不一定还得起,这世道,欠什么都行,唯独不能欠了情,那是要用命偿还的。
宋繁花缓慢梳理了一下袖口,冲绿佩道,&ldo;就去街巷口等吧。&rdo;
绿佩笑道,&ldo;好。&rdo;
一主一仆去了街巷口等环珠,避开了柳绍齐的马车,而柳绍齐确实如绿佩所猜,还在原地站着没走,他把松竹伞收起来,扬手往后一扔,九山伸手接住,接过来后,他说,&ldo;少爷,伞骨断了。&rdo;
柳绍齐扬扬眉,&ldo;断就断了,不就一把破伞吗。&rdo;
九山抿唇抬头看他一眼,一本正经道,&ldo;少爷,这伞是宋繁花弄断的。&rdo;
柳绍齐抱臂,不爽地问,&ldo;是宋小六弄断的怎么了?你还想找她去赔一个不成?她宋府有的是钱,你这破伞,她还稀罕了?&rdo;说完,又不耐烦地补一句,&ldo;你要是稀罕我这把破伞,你就去找她赔一把吧。&rdo;
九山怔然,这把伞又不是他的,他稀罕个屁!他想表达的也不是这个意思,而他知道,他家少爷是听明白了的,但却装作糊涂,九山跟在柳绍齐身边那么多年了,别人看不懂柳绍齐,但他九山却看得懂,所有人都觉得自家少爷处处为难宋繁花,但他知道,他家少爷是处处维护那宋繁花。
就好比这把断了伞骨的伞。
这把松竹伞不同于市面上卖的伞,一折就断,这伞的伞骨是从岁寒山上折下的百年老松做的,材质坚韧,不说宋繁花一介女流了,就是力大无穷的汉子,想要一怒之下折断它还要费点力,可刚刚宋繁花只是一抓一扔间,这伞骨就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