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墨弦看了他一眼,随即伸手拔出墨影的剑,快速挥了过去。苏旐原本闭目等死,却感觉几道劲风刮过,身上的绳索全部断裂。
闻墨弦将剑丢回去,顾流惜过去将一脸错愕的苏旐扶了起来,随后将一个小瓷瓶递给他:&ldo;你功夫被废,经脉也受损终身不可习武。你哥原本朝墨弦讨了恩准,千辛万苦为你寻得龙涎糙,可以修复你受损经脉,不曾想你叛出心昔阁。如今墨弦念着你哥与你兄弟情深,为心昔阁出生入死,不愿他遗憾终生,便留你一命。而这药,原是他的,那我便给你,也算了了他一个心愿。&rdo;
苏旐握着那个小瓷瓶,仿佛重若千斤,随后猛地跪了下来,悲怆地喊了声:&ldo;哥!&rdo;
闻墨弦和顾流惜没再看他,转身离去。闻墨弦从未想过要苏旐的命,寻到他不过是为了给苏望一个安慰,无论他怎样失望,这个弟弟在他心里已亦是一个牵挂。转头看着不瘟不火的顾流惜:&ldo;我怎么不记得苏望有跟我提过这事?那药分明是我让若君给你配的滋养经脉的。&rdo;
顾流惜抿嘴看了她一眼:&ldo;我晓得你会放了他,而且因着苏望,这也是情理之中。可我并不喜欢他,也不愿他如此轻松便被饶过。苏望的确想过去给他治伤,我无意听到过。我只不过讲事实说了出来,至于是不是苏望给的药,已然不重要,只要他晓得懊悔便好了。&rdo;
闻墨弦眨了眨眼,这下算是明白了,她眼中漾起薄薄笑意:&ldo;惜儿,你这是挟私抱怨。&rdo;
顾流惜横了她一眼:&ldo;若不是他,你怎会走火入魔,几次险死还生,我已然很温和了,哪里挟私抱怨。&rdo;
闻墨弦摇了摇摇头,眼里却是越发温柔宠溺。
时间转眼间便过去了,距离上一次见拓拨晔已然有了三天,文浩钦几人已然来寻过闻墨弦,几方商量后,让他们暂且隐匿不动,以免打糙惊蛇。等到有了确切消息再进行行动。
这些日子闻墨弦和顾流惜都会去看玄临,那些孩子因着被那次吓了,俱都不敢再欺负玄临,总在闻墨弦她们去后,偷偷围在外面看着。小孩子天真无邪,并不是真的心怀恶意,可是往往是这种单纯无知,更能伤人。
这一日当两人再去时,玄临已然在门口等着,看着瘦弱的少年站在毡房前,金色阳光落在他身上,面上带着一股平和的气息,整个人犹如成熟稳重的犹如大人般,那无神的眸子映着阳光,平添了几分光彩,却让顾流惜越发感慨。
&ldo;玄临,可曾用午膳了?&rdo;顾流惜温声问道。
玄临脸上有些丝愉悦,点了头,快走了几步:&ldo;顾姐姐,叔叔来了,给你们留了封信,让我尽快给你们。&rdo;
顾流惜脸上一喜,同他进了屋,他摸索着从床褥下摸出一封信,递给闻墨弦。
闻墨弦拆了信,看了许久,随后递给顾流惜:&ldo;我们可以动手了。&rdo;
两人同玄临辞别,少年站在门口突然开口道:&ldo;你们日后是不是不会来了?&rdo;
顾流惜脚步一顿,回头有些怜惜地看着他:&ldo;嗯,我们有事要办,可能没法再来了。&rdo;
玄临脸上有些落寞,他在这里住了一年了,自从那一年他无意间遇到了拓拨晔,几番交集后,救了拓拨晔,被他带回西夜城照顾。只是他说他没有家,住的地方人心险恶,他没法带他去,便让他呆在这里。可他眼睛看不见,那些小孩不愿跟他玩,甚至会捉弄他,拓拨晔虽然经常来看他,可也不能久留,一个人住在这,实在太孤单。
顾流惜知他心中所想,看了眼闻墨弦,闻墨弦对她了然点头。
她笑了笑,随后温言道:&ldo;玄临,想不想去外面走走?&rdo;
玄临很聪明,立时明白了她的意思,脸上一喜随后却又黯然:&ldo;拓跋叔叔在这里,我不想离开他。而且我眼睛看不见,到哪里都是一样,总会惹人生厌。&rdo;
&ldo;怎么会,眼睛看不见不是你的错,他们看如此对你错在他们。而且你虽看不见,可你的腿,你的耳朵,都还好好的,看不了,也可以走走,去听听。你舍不得拓跋叔叔,可他该是更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即使是没有他也能活着。你可以跟他说这件事,问问他的意见,我们还会再来一次,若你愿意离开,我们带你走,可以让影渊哥哥教你许多你喜欢的东西,好不好?&rdo;
玄临脸上的渴望怎么都掩不了,他虽然安静,可骨子里却是格外渴望外面的世界,对一切东西都充满了好奇。闻墨弦说他根骨奇好,悟性也高,倘若是个健康的孩子,定是恣意非凡。如今虽遭遇挫折,却也极大打磨了他的性子,认真培养,是个上好的苗子。
闻墨弦惜才,顾流惜更怜他品性,既然他在这不快意,那便尝试着带上他。
玄临使劲点了点头,听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脚步声,脸上的神采越发浓重。而今日这一方荒凉小镇上的问话,完全改变了他的一生,也因此造就了心昔阁日后第二位颇为传奇的阁主,虽目不能视,却依旧让人不敢小觑,这也是后话了。
回到克拉别依小镇,闻墨弦同萧远山以及墨影几人一同详细商量这次如何行动。
&ldo;方才接到了拓拨晔的信,名剑山庄一事已然被冥幽教知晓了,教内极为长老还有几位同我爹相交至深,教内也有许多心腹,得知此时虽然未完全相信可也开始质疑,在拓拨晔推动下,这几日冥幽教已然一片大乱,几乎分为三派,争执不断,而最好的消息便是有人爆出冉清影的身份,蔺印天为了暂且息事宁人,将冉清影关进了地牢,看来是打算弃车保帅。&rdo;
几人听了颇为惊喜:&ldo;当真是天助我等,这个节骨眼上,竟然来这么一出。&rdo;
顾流惜垂眸沉吟,片刻后开口道:&ldo;若事情当真这般,我们也许可以少些波折。冉清影不会如此认命,她同蔺印天那点可怜的父女情,怕是到此彻底结束了。而且她也不是无能之辈,蔺印天最终完全会舍弃她,她不会坐以待毙。这些年她虽被处处压制,可也拉拢了一批人心,想要同蔺印天翻脸,完全可以。况且,如今我们最为忌惮的一个人,对她可谓死心塌地。&rdo;
&ldo;你是说那个古里古怪的姑娘?&rdo;萧远山皱眉道。
&ldo;不错,作为药老的唯一弟子,她可是能控制冥幽教全部的毒人,如今蔺印天对冉清影还留有情分尚好,若不留情,想必……&rdo;
闻墨弦一直安静听她说着,此刻也是拢了眉,似乎在权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