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听得哑口无言,穆玟贪爱奢靡,在这里足足住了三晚,到今天是第四天,少说也得一百两纹银。这还只是房钱,再加上吃喝穿戴,雇丫头的钱,没有两百两,怕是下不来。
慕容清看着她艰涩的面容,有些迟疑道:&ldo;你该不会……没带够钱吧。&rdo;
江淮气的牙痒痒,她下了职还未回府,身上只带了五十两银票和一小袋碎银子,竟不想穆玟花钱如此大手大脚,一分不剩,还拉了饥荒!
小厮见她囊中羞涩,顿时不把她放在眼里,一边往外撵一边说道:&ldo;没带够钱就敢来赎人?赶紧给我出去!别在这里碍事!&rdo;
江淮失笑,这小厮还真是势利。
慕容清刚要开口,身后突然有人轻声笑道。
&ldo;阿朱,怎么和御典大人说话呢?&rdo;
那声音像是浸了一层甜甜的蜜糖,柔软舒适,轻灵悦耳。
江淮总觉的这声音在哪里听过,疑惑转身,目光触及到一片鲜红,两秒后,才想起来。这是来找崔小溪那日,和她仅有一面之缘的红衣女子。
那女子半掩面容,遮着一张红色的纱巾,两条纤细的带子顺进乌发中,挽入钗尾。她眉梢飞扬,划出一道极美的弧线,眉下,是一双燃如烈火的炙热眸子,其中翻覆着的滚滚氤浪,似要将人吞噬。
看样子,她钟情于红色,也很适合红色,那衣衫上除去鲜血般的艳丽之景,毫无点饰。裙摆席地,流若酒殇,酥肩半露,腻如白玉,清晰地锁骨上,戴着一个澄金的项圈,上坠着一个精致的铃铛,随着她的步态,摇晃出脆诱的声音。
江淮目光微紧,这女子佩戴的纱巾偏薄,阳光打下来,也该映出几分遮住的轮廓。可她看了半天,心下生疑,这女子的纱巾下,应该还戴了什么东西。
慕容清稍稍往后退了一步,那女子直行过来,带着一抹幽静的香,朦胧难辨。
女子并未看他,只是直视着江淮,话却是对那小厮说的:&ldo;阿朱,这可是朝廷的江淮江御典,你方才冒犯贵人,还不快磕头认罪?&rdo;
这女子声音轻柔,却很有分量,阿朱好像很怕她,忙不迭的跪了下来,一个劲儿的给江淮磕头:&ldo;大人恕罪!都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瞎了狗眼!才出言冒犯了大人!&rdo;
江淮被他吓了一跳,连忙道:&ldo;好了好了,你快起来吧。&rdo;
阿朱却不敢起,只是小心翼翼的抬眼看着红衣女子。
她眼角飞挑,勾着凌厉的弧线,停了停,才说道:&ldo;还不快谢过御典大人。&rdo;
阿朱又&lso;咚咚&rso;的磕了两个响头,才瑟缩着离开。
女子瞧着阿朱连滚带爬的样子,回头轻声道:&ldo;阿朱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有冒犯之处,还请大人见谅。&rdo;
&ldo;无妨。&rdo;江淮抬眼,眸中颇有深意,&ldo;你认识我?&rdo;
&ldo;大人那日和崔小溪的婆娘大闹我的万仙楼,这才几日,就忘了?&rdo;她身姿如柳,随意一动,都宛若一副极美的墨画。
一提到这,江淮有些窘迫,连忙要解释。那女子却突然伸手,在她的肩头轻搔了一下,那指尖如玉剔透,带着丝丝的凉。
江淮一下子愣住,这感觉有些熟悉,未及细想,那女子再次柔声腻语:&ldo;小女子轻辞,见过御典大人。&rdo;
江淮闻言,眼睛又睁了睁。
原来她就是那个美名远扬的轻辞!
相传,她才情不输徐家姐妹,容貌可与花君比肩!
江淮清了清嗓子,笑得僵硬:&ldo;在下江淮,久闻姑娘大名,今日一见,当真是名不虚传。&rdo;
&ldo;这句话应该轻辞来说。&rdo;她眼角含笑,像盛着一汪春水,&ldo;大人盛名如雷贯耳,今日三生有幸,能见上一面,也不枉我多留了穆大小姐几日。&rdo;
江淮讪讪一笑:&ldo;徒有虚名罢了。&rdo;
&ldo;其他的轻辞不知,单单这容貌就已经屈指可数了。&rdo;轻辞笑了笑,&ldo;我这里常有些朝廷公卿小聚,听他们说,大人做事飞扬跋扈,独断专行,长得也是面目可憎,可今日一见,大人美貌,世所罕见,可见是他们心胸狭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rdo;
江淮看着她魅惑的样子,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慕容清皱眉,将她往后拽了拽,指着那客房的门说道:&ldo;我们今日是来赎人的,只是银钱不足,还望轻辞姑娘宽容几刻,我们把人领走,马上就着人来送钱。&rdo;
轻辞纤白的手指点了点唇瓣,那丹蔻的颜色要比口红还要艳上几分,她笑了笑:&ldo;慕容公子说的哪里的话,看在御典大人的面子上,穆大小姐这三日所有的花销我全免了,一文不取。&rdo;
江淮连忙道:&ldo;这怎么行?&rdo;
轻辞对着她明艳一笑,回身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那两人对视一眼,接连跟上。
穆玟住在这里的第一晚,随行的丫头就卷了包裹银钱跑了,单把她丢下,孤身一人,毫无分文,可又改不了大手大脚的毛病,总觉的有郭太师坐镇,谁也不能动他。
可长安的人只知穆雎,不知道她,小厮说什么都不肯放她走,到底是轻辞看了她一眼,就着人通知了郭凛。
此刻,穆玟坐在椅子上,双眼通红,像是哭了许久,她一见到江淮两人进来,忙不迭的扑了过去,道:&ldo;你们怎么才来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