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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页）

&ldo;军技司的位置倒是很隐秘嘛。&rdo;

&ldo;唔，这里与官道之间的路都被掩平，种上花糙。外人无论如何也是找不到的。&rdo;

很快马车来到了一条山岭之上，这里是典型的汉中地貌，放眼过去是一片裸露在地表的岩石场，灰色的岩石大小不一，造型各异，只有在岩石fèng隙里才顽强地生长着一些绿色植物。马车就在这里停住了。

&ldo;我们到了。&rdo;马岱对荀诩说。荀诩迷惑地环顾四周，忽然在右手边十几步开外的地方发现了一个洞穴的黑色入口，入口恰好是在一块突起的岩石下面，与整个山坡夹成一个锐角。

荀诩和马岱走到那个洞穴口，荀诩注意到附近的岩石表面都是沙沙棱棱的，只有洞穴旁的岩石表面异常地光滑，看起来经常有人从这里进出。

他正在观察的时候，两名身穿甲胄的士兵手持环首刀从洞穴里爬出来，对他们说道：&ldo;两位大人，请出示你们的印鉴。&rdo;

马岱从怀里取出一个半截的虎符，士兵接过去交给洞穴下的一名士兵，很快下面的人传来话：&ldo;虎符对上了，检验无误。&rdo;士兵听到这句话，就对二人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荀诩暗暗赞赏不已，看来这里的保安工作做得很扎实。

一进洞穴，是一个平缓的下坡，上面还被人凿出了两排浅浅的台阶，延伸成一条狭窄的小路。小路两侧全都是岩石，上面凿有两排凹进去的小坑，里面点的是蜡烛。荀诩并不觉得憋闷，反而觉得有阴冷的风迎面吹过来，这个洞穴一定还有通过岩石fèng隙的通风口。

一路上经过了数个拐弯，每一个拐弯都有一名士兵查验两个人的虎符，并摇动铜铃通知下一个站口的警卫。在经过一个稍微宽阔一点的回廊时，马岱和荀诩还被搜了身，搜身的警卫解释说这是规定，来到这里的人除了诸葛丞相以外都必须要搜身，即使是魏延也不例外。

&ldo;除了诸葛丞相以外？&rdo;荀诩脱口而出，&ldo;那如果是皇帝陛下呢？&rdo;

士兵没料到他会问这么个问题，一时间尴尬得不知如何回答是好。站在一旁的马岱听到以后吓了一跳，脸色被这个玩笑吓得有些发白。

大约走了两百步，小路的尽头转过一个弯后，荀诩的视线一下子豁然开朗。里面是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空间，大到足可以装下三个到四个&ldo;道观&rdo;。花岗石穹顶有光线从岩石fèng隙照she下来，让里面毫不黑暗；在这个厅的四周还有很多凹进去的小洞窟，就好像是用花岗岩堆砌成的天然小房间。

更难得的是，这个完全看不见窗户的山洞里居然丝毫不闷，走在里面丝毫不感觉憋屈。

&ldo;是不是有隐藏的通风口？&rdo;荀诩好奇地道。马岱没有回答，他似乎还没从刚才的玩笑里回过神来。

这个大厅里相当热闹，里面摆放着许多造型奇特的机械，有木制的也有铜制的，许多穿着黑袍的人在这些东西之间走来走去，不时停下脚步俯身查看，另外一些人则手持着毛笔与纸抄录着什么。在更远处的洞穴里闪着红光与叮叮咣咣的敲击声，那应该是军技司专属的冶炼房。

正在两人左右观察时，一个身穿黑袍身材矮小的老人走了过来，他将手里的一个零件交给身旁的人，然后疑惑地注视着荀诩，仿佛他就是来窃取机密的小偷一样。

&ldo;这一位是靖安司的荀从事，本次拜访已经得到了批准，这是准许文件。&rdo;

马岱将虎符与文件递给老人，老人接过去仔细地看了又看，实在找不到什么破绽，只好把它交还给马岱，样子不是很开心。

&ldo;我先旨声明，今天的谈话我会全部做记录，并上呈给魏将军的。&rdo;老人皱着眉头说。

&ldo;只要您不卖给魏、吴国，就不在我的职权管辖范围之内了。&rdo;荀诩知道身为靖安司的人，幽默感是最要不得的东西，但还是忍不住开了一个玩笑。

很明显老人没体会到其中的幽默，他只是将手上的鹿皮手套脱下来随手挂到钩子上，然后挥了挥手：&ldo;这边走。&rdo;

两个人随他来到了大厅旁的一个洞穴里，这个洞穴一人多高，里面的面积大约有二十步乘三十步，除了一张简陋的木榻和一枝铜制的烛台以外，其他地方散落着全是各式各样的图纸与资料。

老头拉起布幔遮住洞口，然后回过身来嘶哑着嗓子说：&ldo;我是军技司的主管谯峻，你们找我有什么事？&rdo;

&ldo;是这样……&rdo;马岱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ldo;……特奉了魏将军指示，要求我们协助荀从事的调查工作。&rdo;

&ldo;唔，我知道了。&rdo;谯峻似乎对这种事丝毫都不关心，他把目光转到荀诩身上，&ldo;你想知道些什么？&rdo;

&ldo;我军现在装备的弩机究竟有哪些？&rdo;

谯峻斜眼看看荀诩，用嘲讽的口气说：&ldo;我以为你们靖安司对这些事情早就了如指掌呢。&rdo;

&ldo;我们希望能听到专家的意见。&rdo;

谯峻冷哼了一声，显然这个恭维没起什么作用，他说道：&ldo;荀从事，你问了一个很大的问题。自从建兴四年我军技司成立以来，一共开发了三十几款弩机，其中最后装备成军的也有十几种。你不划定范围的话，我很难回答。&rdo;

&ldo;那么，现役的弩机都有哪几种型号？&rdo;

&ldo;现在我军弩兵的制式装备大约有五、六种，其中大部分属于单兵用臂张连弩，一部分部队还装备了蹶张式弩车用来加强攻击力；也有一部分单机弩，不过一般只装备近卫部队；哦，对了，还有专门出口至东吴的商用型侧竹弓弩……&rdo;说到这里谯峻很得意，&ldo;东吴的军队宁可进口我们的侧竹弓弩，也不愿意用他们自己的吴、越弩。&rdo;

&ldo;在去年年底，伏击王双军所使用的弩机具体型号是？&rdo;

&ldo;哦，你说那次啊。那一次负责伏击的是姜维的部队吧？&rdo;谯峻向马岱确认，马岱点了点头。&ldo;我想想，那次战事中他们应该装备有十五台&lso;蜀都&rso;级的蹶张弩车与两百具&lso;元戎&rso;级的臂张连弩。这两种型号都是军技司的最新成果，设计方向就是在不增加重量的前提下增加齐she密度与频率。从实战来看效果很好。&rdo;

说完谯峻翻出两份木椟递给荀诩，荀诩拿起其中的一张，上面写道：&ldo;蜀都级精铜制蹶张弩机，编号&lso;益汉陆玖贰&rso;。投she力十五石，一次齐she可发she十枝中型铁簇弩箭，she程千步。在做靶场测试的时候，&lso;蜀都&rso;曾经在八百步的距离内用一枝弩箭she穿四个间距为两尺的马蹄靶。&rdo;

谯峻得意地用指头点了点这段话，强调说：&ldo;看到了吗，四支马蹄靶，一箭。我们使用的是全铜制的骨架结构，可以比以前的弩机多承受五石左右的力道；而且外形改成了后斜梯形，基座上加装了八个活轮，移动和适应地形的能力都有所提升；在望山与扣弦之间还多了一个扭舵，可以提高五成的she击精度……总之这跟传统的弩机完全不同，威力不在一个数量级。&rdo;谯峻一提到武器，就立刻健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