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动作很快嘛。&rdo;她最后说道,并将夹在一起的纸页隔着桌子朝他扔回去。他没来得及接住,那叠纸滑落到他的膝盖上。
&ldo;我做了功课。&rdo;总管说。管它是什么意思。
&ldo;尽责的学生。明星好学生。&rdo;
&ldo;只要前面一句就够了。&rdo;总管只同意一半,他也许不太喜欢她说话的方式。
格蕾丝连一个虚伪的笑都懒得回。&ldo;言归正传。这个礼拜一直有人干扰我跟总部的交流‐‐问东问西,到处打听,然而帮你忙的人手段并不高明‐‐或者他背后的派系分量不太够。&rdo;
&ldo;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rdo;总管说。震惊之下,他努力维持形象,但整个人萎靡下来,也谈不上什么不依赖于语言的姿态了。
派系。尽管他曾想象代言者具有隐藏的身份,但他从没想过母亲可能是某个派系的首领。这也让他不自觉地产生一个念头:隐秘团队真的存在‐‐同时还有敌对势力。总部存在派系之争,这让他略有些不安。不过代言者为总管的要求究竟付出了多大努力?另外,当格蕾丝没在对付他时,她的人际圈还有别的什么作用?
格蕾丝厌恶的表情说明了她对总管的回答持何种看法。
&ldo;那样的话,约翰&iddot;罗德里格兹,我对你的建议不予置评。我只能说,我会以尽量缓慢的速度执行你的建议,慢得让人心焦。你会开始看到其中一部分‐‐比如,&lso;购买新的地板清洁剂&rso;‐‐在下季度生效,可能,也许。&rdo;
他再次想象,格蕾丝偷偷把生物学家送走,他们互相尝试打击对方,直到多年后,在高高的云端,在两条巨大而沾满血迹的自动扶梯上方,他们仍继续争斗。
总管生硬地点点头‐‐勉强承认失败‐‐这并非他原本希望展现的姿态。
但她还没讲完。她眼中闪烁着光芒,打开抽屉,取出一只珍珠光泽的首饰盒。
&ldo;你知道这是什么?&rdo;她问他。
&ldo;首饰盒?&rdo;他困惑地答道,完全不知所措。
&ldo;这是满满一盒指控。&rdo;格蕾丝一边说,一边把盒子托到他面前,仿佛贡品一般。我以此盒之名鄙视你。
&ldo;什么叫一盒指控?&rdo;然而他并不想知道。
咔嗒一声,随着镶有天鹅绒衬垫的盒盖掀开,一大把再熟悉不过的窃听器滚落出来,掠过她的记事本,朝他拥来。它们大多在桌边停下,但也有几只跟那份清单一样掉落到他的膝盖上。腐烂蜂蜜的气味又变得浓郁起来。
&ldo;这就是一盒指控。&rdo;
&ldo;我只看到一项指控,重复了许多遍。&rdo;他故作机智地反驳,但心中明白那有多无力。
&ldo;我还没全倒空呢。&rdo;
&ldo;你现在打算把它倒空吗?&rdo;
她摇摇头。&ldo;现在还不打算。但假如你继续干扰总部,我就会全都倒出来。另外,你可以把你的间谍们带走。&rdo;
他该撒谎吗?但那与他最初的目的不符,他的意图是要传递一个讯息。
&ldo;我为什么要窃听你?&rdo;他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表明他并非无辜,然而他心中猛然升起一股愤慨之情,仿佛他真是无辜的。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他认为自己的确是无辜的:行动导致反制。少了几名勘探队员,多了一些窃听器。她甚至可能还认得其中一部分。
然而格蕾丝坚持道:&ldo;但是你窃听了,你还乱翻我的文件,查看我所有的抽屉。&rdo;
&ldo;不,我没有。&rdo;这一回,他的怒气背后有事实支撑。他并没有搜查她的办公室,仅仅是放置窃听器而已,但现在他越是细想此事,就越感到不安。这与他一贯的作风不符,也没有实际意义,而且效果适得其反。
格蕾丝继续耐心地说:&ldo;如果你再这样做,我会提出申诉。我已经改了我门上的密码。你需要知道什么事,直接问我就行。&rdo;
说得容易,但总管认为这并非实话,因此他试探道:&ldo;是你把局长的手机放进我包里的吗?&rdo;他无法开口问出更加荒唐的问题:&ldo;是你在我车里碾死了一只蚊子?&rdo;他也无法开口询问关于局长和边界的事。
&ldo;现在该我问了,我为什么要这么做?&rdo;她模仿他的句式说道,但表情认真而疑惑,&ldo;你说的是什么意思?&rdo;
&ldo;把窃听器留着当纪念品吧。&rdo;他说。放在南境局的古董店里,卖给游客。
&ldo;不,我是认真的一-你说的是什么意思?&rdo;
总管并不回答,只是站起身,步入走廊。他不太确定,是听到身后有笑声,还是头顶的通风口里传来扭曲的回音。
014:英勇的革命英雄
稍后,他埋头于笔记中,借此堵住耳朵和眼睛,以便忘掉格蕾丝‐‐假如他不曾搜查她的办公室,那是谁干的?‐‐勘探整备区给他电话,一个激动的男声告诉总管,生物学家&ldo;感觉很不好一-她说今天不适合面谈&rdo;。他问出了什么事,那人说!&ldo;她抱怨头疼发烧。医生说是感冒。&rdo;感冒?感冒不算什么。
&ldo;马上安排面谈。&rdo;笔记和面谈依然牢固地掌握在他手中。他不想拖延,因此决定过去找她。运气好的话,应该不会撞见格蕾丝。他可以寻求维特比的帮助,但电话打过去却找不到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