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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第1页)

朱厚照见她害羞,心中也是酸软,又泛着甜,一时想道,&ldo;今生今世,这人的喜怒哀乐,都操纵于我手,我要她哭,她便只能日日以泪洗面,要她笑,她便是全天下最快乐的女子。&rdo;不禁大起怜意,好似乐琰的每一次皱眉,全都是因为他呵护不力,怔怔地凝视了乐琰半晌,这才长叹了一口气,将头埋在她怀里,闷闷地道,&ldo;这可怎么处,唉,这可怎么处。我……我怎么就这么中意你?&rdo;

作者有话要说:感冒中,持续头昏眼花,不说啥了。明天11点半来看更新哦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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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说真的,甜蜜够了没

不论夫妻生活是多么和谐,也不论身在哪个朝代,现实都是不得不面对的东西,没有谁真生活在象牙塔里,即使乐琰如今的身份,可算是国朝有数的高贵,她面对的也无非是家庭主妇所需要面对的那些琐事,每天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人情往来你我他,接过了张皇后手上的账册,第二日起来,她便问青红道,&ldo;你可懂得看帐?&rdo;

青红笑道,&ldo;宫内有两个专门为娘娘看帐的女官,我这就叫来?&rdo;一时,果真带了一高一矮两个中年妇人进了坤宁宫,行过了礼,问得那高个子,偏偏就是姓高,矮个子也就姓艾,都笑个不住,青红道,&ldo;当时宫中人还编了俗语,说她们是一高一矮两个女阎王,到了年末,不要命也扒得层皮,中人看了都是心头怕怕。&rdo;

乐琰大笑,因沈琼莲给她写的信里,是交代过宫中大致的派系斗争的,她晓得这两个女官乃是张皇后的嫡系,不然青红也不会第一个想到她们,顿了顿,终究是因为懂得看帐的人,着实是不多的,便道,&ldo;那便开始看帐吧,这里是总账,还是三帐都有?&rdo;

她是金融出身,说到财会,自然是难不倒的。高女官与艾女官对视了一眼,都收起了原有的那一点点傲气,高女官小心道,&ldo;这是内库过去十年的看家帐,日常糙帐,多半是收着,流水账以月为一本,也有了许多。&rdo;意思,自然是在提醒乐琰,要是从小帐看起,也不知道要看上多久。

当时中式记账办法,已经很是先进了,平时记的糙帐,只有一定的格式,随用随写,每天晚上再誊抄到流水账上,到了年末,再做出一本总账。乐琰点了点头,笑道,&ldo;看这个样子,一年的总账,也有写好长了。现下,我要知道的只是这几个数字,你们看好了。&rdo;说着,便写了一张单子出来,上头是历年来十八衙门年末关出的银子,内库收入大宗银子的来源,与每年结余。因为八尚等女官所需的用度,都是随支随取,另有一本流水账的,数目却也不大,因此乐琰就不理会,只是叫她们把这些大宗的账目整理出自己习惯看的多栏账簿格式,又道,&ldo;我知道你们一日必定是看不完的,这样好了,西偏殿平时也都是空着的,便到那里去,你们自己觉得,多久可以算完?&rdo;

高艾两个女官,见乐琰随手写出的这几栏数目,却都是不好敷衍的,若是到时候发觉不对,一查现有的总账,极是容易对出来,就算本来有偷懒耍滑的心思,也都收了,对望了一眼,齐声道,&ldo;娘娘这般的看法,本该是极快的,奈何原本的账目,实在是不清楚,给我们两天时间,也就算完了。&rdo;

乐琰点点头,笑道,&ldo;好,本宫也知道,这内库

73、说真的,甜蜜够了没

的帐,定然是笔糊涂账,我心里不过是要有个数罢了。你们不用担心,就尽管做去。&rdo;说着,便端茶,高艾两女官慌忙告辞。青红在一边暗暗掂量着乐琰的用意,却见乐琰又把她叫到身边,问道,&ldo;现下的司库是谁?&rdo;

&ldo;回娘娘话,自成化年间起,司库便……便由中人担任了。现下司库乃是王公公的干儿子秦峰。&rdo;青红忙答道,若有若无,在王公公三个字上把音节咬重了些。乐琰喝茶的动作就顿住了,放下茶碗苦笑着摇了摇头,道,&ldo;这怎么能让中人来管……等皇上回来,我先问准了他再行事好了。&rdo;她本来雄心勃勃,很想大干一场,但现在问了一问,才知道情势的复杂,远超自己想象,不由得有些心灰意冷,让青红下去休息,自己给两宫请了安,又出了一会神,朱厚照便回坤宁宫吃午饭了。

因为孝宗与张皇后当年,饮食起居都在一处,朱厚照与她也是浓情蜜意,无须特别吩咐,饭都是做一处开的,一餐近百道菜,看得人眼晕,乐琰随意指了几样菜,让内侍放到自己案头,见朱厚照选的几样,不是羊肉、兔肉,就是鸡肉鸭肉,还专捡肉吃,不吃里头拌炒的蔬菜,不禁埋怨道,&ldo;你是怎么选的。&rdo;说着,把自己碗里的炒鸡枞拨到朱厚照碗里,嗔道,&ldo;全吃下去,只是吃肉,不上火吗?&rdo;

朱厚照直翻白眼,磨磨蹭蹭地捡了些入口,乐琰便吓唬道,&ldo;若不吃完,下午随我一道看帐,不许去与中人们玩乐。&rdo;他一听,端起碗便把半碗饭连带炒鸡枞拨拉进了嘴,嚼了嚼囫囵咽下去,抹了抹嘴,得意道,&ldo;傻子才同你看帐呢。&rdo;乐琰气道,&ldo;你说谁傻?嗯?你说谁傻?&rdo;

朱厚照瞥了眼侍膳的几个,见张永与谷大用都是满脸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心中就升起了豪气,点着桌面道,&ldo;和皇上说话,也是这个态度?皇后可要仔细,御前失仪啊。&rdo;

乐琰扫了眼下人们,果然见得都是八虎成员,也是有心立威,便冷笑道,&ldo;谁和你御前不御前的,昨晚上,也没见你嫌弃我的态度。好么,人家这里为你管着内库,把一颗心都操碎了,你也是这个态度?&rdo;说着,掷了筷子,起身道,&ldo;不吃了!&rdo;扭头就进了里屋。

朱厚照顿时傻了眼,望了望几个侍膳的宦官,见对方也都是张口结舌的样子,一时恼火上来,对着里屋大吼道,&ldo;稀罕啊!&rdo;隐约听得屋内传来一声娇哼,宫人便满脸害怕地放下了帘子。小皇帝望了望里屋,又望了望身边侍候的人,又是委屈又是生气,又有点心虚,顿时也失了胃口,又糙糙扒了几口饭,起身挥挥手,自然有人把膳桌抬走,一时间,堂屋就冷清了下来,他又看了看垂下的帘子,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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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下,这才放重了脚步进了里屋。

屋内,却是一片祥和,乐琰已是换了便服,穿着暗绿织金纱翔凤通肩短衫,底下没有系裙,反而穿了同色百子长裤,头上挽了个俏丽的小髻,只插着一根累丝点翠凤含珠的金钗,看着反而俏丽可人,正坐在书桌前埋头看帐,穿着鲜绿绣鞋的一双脚踢啊踢的,朱厚照绕到她身前,见乐琰却仍是眉头紧锁的样子,眼也不抬,极是专心地看着眼前的账本,心就软了半截,上前腆着脸道,&ldo;在看什么帐?&rdo;

乐琰没抬头,身子却往一边让了让,朱厚照就挤进了太师椅里,把她抱到腿上坐着,乐琰说了声别闹,就又看了起来,朱厚照原本只是想找个说话的借口,这才同她一道看起账来,却是越看越心惊,乐琰看的这本,乃是去年的旧账,是孝宗丧葬内库的支出。按理皇帝的婚丧礼仪,都该是国家出钱,其实与内库无关,但世上的事,谁能按着常理来?光是内库赏给宫中上下人等的银子,一次就高达一百多万两。到后来,内库的银子已经不敷使用,不得不向户部拆借了一笔。孝宗的丧事,也就是去年的事,今年又有一场大婚,怕是内库的底子都尽了。朱厚照还惦记着在练武场里添置些好用的好玩的器材,建造些新的宫殿,如今看来,哪里还有银子做这些?

不知不觉,他看得也认真了,乐琰看了他几眼,朱厚照都不曾理会,倒是放下心来。她其实并没有真的生气,不过是做个样子,引小皇帝来看帐罢了,如今看来,小皇帝显然一点都不傻,知道自己的钱包必须先充实好,才有闲心去充实天下人的钱包。

朱厚照看完一页,见乐琰不揭,便急道,&ldo;怎么不看了?&rdo;乐琰心中好笑,把账册合上,淡淡的道,&ldo;进没一项,全是花出去的钱,越看,越觉得咱们俩是一对叫花子夫妇,不看也罢了。&rdo;

朱厚照唔了一声,在心中暗暗加减,他本来就对数字极为敏感,算了算,也知道乐琰说得不错,内库一年的进项,满打满算不过是两百万两,日常赏赐宫人太监,到了年末给十八衙门分分钱,能剩下五十多万两的库底银,都算得上是很了不起了,如今经过一个丧事,一个婚事,想必打开内库的门,也不过就是砖fèng里还剩些银子而已。不由得就叹了口气,惆怅道,&ldo;钱不够花啊,这可怎么办。&rdo;

这个人总算是从梦里醒来了,乐琰心下暗喜,故意叹了口气,不可一世道,&ldo;还当进了皇家,是来享福的呢,不料,却是要与你一起受穷的。&rdo;朱厚照也觉得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想到自己的龙袍还要去江南做,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眼珠一转,便道,&ldo;也要开源,也要节流,我看,就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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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杲把户部剩下的一注盐引要过来,也可以度过现在的难关了,到了年底,皇庄那边的收入送了过来,一下就缓开手了。&rdo;

乐琰叹了口气,道,&ldo;你看来聪明,倒像个傻瓜。&rdo;朱厚照奇道,&ldo;这是为什么?&rdo;

&ldo;你想,派去皇庄点收的是中人不是?折合了银两物资入库的,是中人不是?前来要钱的,是中人不是?管着库房的,是中人不是?&rdo;乐琰话不好说得太透,点了几句,就让朱厚照自己想去,朱厚照想了半日,才道,&ldo;啊,你的意思是,监守自盗?&rdo;

&ldo;若只是监守自盗,尚没空管他,怕的是,监守自盗完了,还要虚报预算过来卡要。&rdo;乐琰恨不得抓住朱厚照的脖子,把所有现代思想一股脑全灌下去,忍了半晌,憋出了一句话来。朱厚照听了,只是深思,她在心里默念了几句成大事者,无非一个忍字,靠到朱厚照怀里,任由那带着淡淡咸涩的龙脑香味熏进身子里,朱厚照偏头亲了亲她的发旋,又想了想,才道,&ldo;看来,这个帐,你还是要管起来。只是,却也别逼得太过火了。咱们俩在深宫里,就是两个废人,什么事,还不都是指着中人去做?若是中人都与咱们离心了,岂不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rdo;

乐琰当年虽然不擅钩心斗角,但是这么多年下来,身边的女人要不是如秦氏这般,一句话出口前,都要在心底绕上三个弯,品味品味意思,要不是如张皇后这般,心眼耍得天马横空,要不如张老夫人一般,又能忍又能狠,也很是学了些精髓,知道朱厚照话里的意思,其实就是在含蓄提点,她不过一个入门新妇,如何与在宫中盘踞多年,俨然是一大重要势力的宦官集团斗?就连他自己,都需要借助宦官来对抗庞大的官僚集团,皇权与宦权,注定无法分割得干净清楚,自己要整顿财政,也只能有限地改革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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