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太后今天是打定了主意要除掉她肚子里头这块肉。
她退后了几步,就算秦太后今天当场除掉她,她也不能说这个孩子不是宇文极的。
她还有最后一张底牌,于是她一只手扶在肚子上笑了笑道:“太后,臣妾不是东都城的小门小户,镇北侯府的大小姐和大晋的使臣还在东都城里,您要鱼死网破吗?”
秦太后只是想要落胎,因该还不想直接弄死她。
秦太后冷哧一声道:“历朝历代多的是公主,公主命就没值钱过,太安,大晋不会为你和申屠婵一个孤女做什么的,你威胁不了哀家,哀家奉劝你,识时务,珍惜自己的命。”
“太安公主的命我不知道,太后娘娘怎么就知道我一个孤女,大晋就不会为我出头呢?”
申屠婵一脚踢开了延福宫的殿门。
她孤身一人,一身浅绿色长裙,头发用一根玉簪松松别住了一部分,脸颊两侧的一点碎发许是因为走的太急,这会儿挂在耳朵上忽扇忽扇的。
她的袖子是大袖,一路走过来被她卷在胳膊上,她迈步进殿,甩开两只手将袖子展开,双手叠于腹前,又是高高在上,清绝出尘的大晋贵女。
她走到太安公主面前的小太监面前,那小太监虽是男子,但许是年纪不大,跟申屠婵个子差不多,申屠婵乜了他一眼,秦太后未发话,那小太监松开太安公主,低下头退了半步。
秦太后神色沉了下来:“申屠婵,这里可没你说话的份!”
申屠婵从袖子中掏出一串玉牌,高高举起。
她面带微笑道:“太后,我总要向您证明,大晋会为我一个孤女出头,今日我和太安公主若是在这里有半分差错,不等明天早上的太阳升起,就会有人带着消息回到大晋去,不出半月,晋周边境一定会战火纷飞。”
旁边的嬷嬷上去接过申屠婵手中的玉牌呈给秦太后看。
那玉牌之上是有封号的。
“燕王府,恭王府,郡主,乡君
秦太后瞥了瞥那些玉牌讽刺道。
申屠婵扶着太安公主坐回锦凳上,嬷嬷和小太监在她几乎刀一样的目光中纷纷退开,翠凝端着那瓦罐立在屏风旁垂头静默。
申屠婵安抚一般拍了拍太安公主的手转头看着秦太后道:“太后娘娘何必这么苛刻呢,身为秦府的嫡长女,您年轻的时候比起我来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太安生在宫闱,公主将来总是要外嫁,其实哪里比得上我们这些将来极有可能嫁入皇室的人呢,太后如今贵为皇帝母后应该最是明白这句话,再高贵的公主也及不上将嫁皇室的贵女。”
这话就像是在戳秦太后的脊梁骨,她并不想嫁给先帝,也不想入宫,为了她自己,为了秦家,一辈子都没自己的孩子,直到现在还在为她的家族殚精竭虑。
秦太后从来没有见过哪个贵女胆子这么大,在她眼中,再厉害的女子也是虚以委蛇,并不会真正拍桌子叫板,但是现在申屠婵竟然反过来威胁她,这可真是稀奇。
“申屠婵,你好大的胆子,大晋远水可是救不了近火,哀家直接杀了你,捅破天那也是半个月后的事了,你尸骨都凉透了,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申屠婵丝毫不惧,她笑道:“太后,我从来不威胁蠢人,因为她们会真的杀我,但是您不会,秦家还有人守在边关,您一生为了秦家,怎么会允许自己翻在我这小水沟里呢?我给您的玉牌全是我在意的人交给我的,其实我也很想知道,我若葬身此处,谁会不顾一切的要为我复仇呢?”
她眼神坚定,信誓旦旦。
嬷嬷将玉牌还给了申屠婵,申屠婵重新装回袖中又接着道:“但是,我不想跟您为敌,太安如同我的亲人,我们都是站在您这边的,所以,请您屏退左右,我有话禀报给您。”
即便是东都城最出色的戏子恐怕也比不上她,前一刻几乎要拔刀相向,这一刻又想要推心置腹。
秦太后冷着脸不说话,太安公主扶着小腹起身道:“母后,臣妾也是一时情急,多有得罪,还请母后息怒。”
梯子摆好了,端看秦太后下不下。
翠凝在一旁装了许久的鹌鹑,再不说话就要两边都得罪了,于是她柔声请求道:“娘娘,您平常最疼皇后娘娘,母女之间哪有真正的仇,要不还是听一听吧,也许申屠小姐要说的真是要事呢?”
秦太后点了点头,翠凝内心长舒一口气对着殿内的嬷嬷太监们道:“皇后娘娘有话对太后娘娘说,咱们都下去吧。”
申屠婵看了她一眼道:“烦请你们将皇后娘娘扶出去,这件事我要单独告诉太后娘娘一个人。”
太安公主一愣,危机已退,她并没有把握申屠婵说的是不是孩子的事情。
秦太后普看了看太安公主,又盯着申屠婵打量了片刻道:“准了。”
室内只剩下秦太后和太安公主。
秦太后扫了申屠婵一眼:“说吧。”
申屠婵理了理衣摆,在一旁刚才太安公主坐过的锦凳上坐下,她笑着对太后道:“太后,一个月前皇后娘娘带着咏骊公主在养心殿留宿时,我造假了起居注。”
秦太后一时没听太明白,眉头微皱:“你说什么?”
申屠婵笑着解释:“起居注上自是写的帝后同床,其实没有,自从做了先帝去世,他们就没有过什么了。”
她声音轻轻,秦太后震惊的几乎瞬间站了起来,太安公主已经月余不来葵水了,看她刚才的反应,她确确实实是有了身孕。
秽乱后宫,私通外男,即便是太安公主,也要毒酒一杯,甚至大周可以向大晋要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