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响起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楚晙站起来,慢慢走到她面前。清平抬起头看向她,楚晙全身笼罩在月光中,整个人好像在微微发亮,明暗交界中,她按住清平的肩膀,缓缓低下头,用自己额头抵住她的:&ldo;什么叫做什么事都没有?你觉得什么是应该有的?嗯?&rdo;
两人靠的太近,她眼中的种种情绪清平看的分明,忍不住往后靠去,想从这诡异的气氛里挣脱出去。楚晙却紧紧按住她的肩膀,清平匆忙扭头,两人脸挨得很近,她听见她叹息一声,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脸上,混合着淡淡的檀香,她竟不敢去看楚晙的眼睛,只听她道:&ldo;你若是像小时候那般就好了&rdo;
清平心中如掀起惊涛骇浪,慌忙中想推开她,楚晙却松了手,只身向院外走去。吴盈一事她始终没给个说法,清平从地上爬起来,站在门里道:&ldo;殿下!&rdo;
楚晙拎起灯盏,闻言连头都没回,道:&ldo;既是你至交好友,情深义厚自不必提,因缘相会,倒也不失为一桩佳话。&rdo;
清平摸不清她话里的意思,到底是要如何,楚晙从头到尾都没有说清楚。她慢慢走出去,楚晙侧头瞥她一眼,清平手拢在袖中,想了想还是觉得该把话说完,她道:&ldo;我不明白殿下的意思。&rdo;
楚晙旋即转身,道:&ldo;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rdo;
清平迟疑道:&ldo;吴盈之事,殿下,要如何处置?&rdo;
楚晙走过来,梧桐树影映在她的衣袍上,她道:&ldo;我要处置谁,干卿何事?&rdo;
清平头一次觉得她的气势是那么的凌人。也是,楚晙身为亲王,向来是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大概只有在两人相处的时候,偶尔不必端着架子,但若是她愿意,她便如同出鞘的剑,锐利无匹,自是要以所向披靡之势横扫诸般来阻。清平无暇去想为什么她平时面对自己时总收敛了些许,对吴盈的担忧在此刻占据了她的大部分想法,楚晙见她一脸着急,倏然笑了,这一笑当真如云破月出,她自是风清月朗,翩翩有礼道:&ldo;李清平,你又是什么人呢?是为我所用的下属,还是你方才说的,故旧友人?若是前者,自然是我的人,那受我庇护,这件事自然好说;若是后者,这交情多少,你自己心里清楚。&rdo;
这话无异于当头一盆凉水泼下,清平眉头拧了拧,挺直了背,不让自己输了气势。她虽然知道自己和楚晙前尘旧事扯不清理还乱,以后的日子也就这么不痛不痒的磨下去了。但万万没想到楚晙手起刀落,来了一招快刀斩乱麻,连片刻都不容回转,只逼着她再次做出选择。
只是这次不同于四年前长安城门前分别之时,清平非常清楚的明白,吴盈的前程就在她的一念之间了。她这方心念急转,楚晙却步步紧逼,语气却平淡非常,道:&ldo;这就是你的深情,你的厚谊?也不过如此罢了,只是可怜你那好友了。&rdo;
她这话说的清平心中怒火中烧,她握紧了袖中手,掐了自己几遍才冷静下来,道:&ldo;她的生死前途不过是在殿下的转念之间,哪里是我一句话就可以决定的?只是凭白无故拖累了旁的人,我人微言轻,怎比殿下金口玉言!&rdo;
楚晙盯着她,眼睛不眨一下,极轻的说道:&ldo;若是你一句话便可以了断此事呢,你说话又是否算数?&rdo;
清平脱口而出道:&ldo;那我自然就是殿下的人了!&rdo;
楚晙往前跨了一步,站在她面前,笑意盈盈的看着她。清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回想自己刚刚说的话,感觉楚晙早就设好了圈套,就等着自己傻傻钻进去呢,堂堂信王,居然如此行事!她难以置信道:&ldo;你‐‐&rdo;
楚晙轻描淡写道:&ldo;金口玉言?那就这么说定了。&rdo;
清平刚想反驳,却见她眼中溢满笑意,不复方才的盛气凌人,连眼角眉梢都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楚晙眨了眨眼睛,宫灯在风中转了一个圈,散落的光点倒映在她深色眼眸中,仿佛蕴藏着温柔的星子。清平心中胀满难言的感觉,在夏日微醺的夜风中,像饮了酒般,竟然有些头晕起来了。
楚晙提着灯,清平怔怔的看着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两人就这么站着,清平只觉得身在云端一般,轻飘飘的不着地。她什么想说的话都想不起来了,楚晙仔仔细细看了她一会,道:&ldo;你不是要反悔吧?&rdo;
清平差点一口气岔了,她回过神来,有些困窘和不知所措,楚晙握着灯柄,递给她,道:&ldo;给你的。&rdo;
清平接过宫灯,不解道:&ldo;给我的?&rdo;
楚晙笑了笑,以手掩嘴,无奈道:&ldo;今日是你十八生辰,莫不是忘了?&rdo;
清平恍然大悟,琼州习俗,女儿十八的生辰会得到一盏由父母亲手制成的灯盏,意为前途光明。灯柄上还留着楚晙的体温,想是一路握在手里不曾放下的缘故,清平低着头,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那盏灯做的精致无比,虽是简单的宫灯样式,灯罩上却有一行题字‐‐&ldo;海清河晏,太平盛世&rdo;。
这字眼熟的很,下面的私章只是一个&lso;珺&rso;字,清平无措的提着灯,楚晙摸了摸她的头,将她耳边的落发撩起,道:&ldo;清平,遥叩芳辰、生辰吉乐。&rdo;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我一个单身狗要写谈恋爱的故事啊风暴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