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一阵吵闹,多是何桂兰的怒声和赵始建无从辩解的心虚,何桂兰从一开始的怒吼到后面的低声啜泣,她用痛苦的声音问,“你说我们不算夫妻,那柏行算什么?他难道不是你儿子吗……难道你为了那个女人,要连他都不要了吗?”
赵始建是怎么回答的,赵柏行好像没有听清,外面突然响起的雷声盖过了屋子里的声音,厚重的铁门被里面拉开,赵始建走了出来。
快下雨了,他要赶在雨点落下前坐上离开镇子的大巴。
走出门时,他看到了坐在墙角的小男孩,他的神色似乎有些意外,意外得好像……就连他自己都忘了还有一个叫做&ot;赵柏行&ot;的小孩管他叫爸爸。以至于在看到走廊下男孩的那一瞬间,他的脸上出现了片刻的慌乱无措和愧疚。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还是走向了赵柏行。
&ot;怎么坐在这里?外面不冷吗?&ot;
走廊上的男孩没有应声,只是略带困惑和疏离地看着他,带着些生分和赌气的成分。
既然已经不要他了,那还关心他做什么呢?
年幼的赵柏行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
赵始建似乎从男孩的沉默中察觉到了几分尴尬和愧疚,手足无措地转了转自己的腕表,又说,&ot;柏行,你长大了,要理解爸爸,爸爸也是为了你能有个更好的未来,你能理解吗?&ot;
赵柏行其实理解不了,毕竟他才要上小学,他听不懂大人话里隐晦的转折也是正常的,但他还是迟疑地点了点头。毕竟赵始建现在说话的态度还算温柔,让他感受到了几分久违的父亲的温暖。
赵始建在单方面得到了儿子的&ot;原谅&ot;之后就兴冲冲离开了。
春去秋来,又一年过去。
何桂兰没有再出去打工,留在了小镇上做零工,赵柏行也在当地小学上学,赵始建也再没有回来看过赵柏行。
听镇上人的说法,桂兰的丈夫抛弃她们母子,娶了个千金,这下是鲤鱼跃龙门了。有人说在大城市碰到赵始建,他已经开上了宝马,身边跟的女人年轻貌美,怀里还抱了个新生儿。
有坏心眼的人碰见赵柏行下学时便要打趣一句,柏行啊,你爸给你生了个弟弟,你开不开心啊?你做哥哥了。哦不对,你爸现在是大老板了,他都不回来看你的,你成了私生子了啊柏行!
每当何桂兰听到旁人这样说,便要愤怒地抄起扫帚赶走这些人。即使何桂兰对赵柏行也不多喜欢,毕竟生着一张和那负心汉一样多情的脸,看了叫人闹心。但她不允许别人笑话她们家。
不是每次有人对赵柏行说这些话时何桂兰都在,尤其是当这些话来自小孩口中时。
于是赵柏行从小就没什么朋友,他孤僻,独来独往,喜欢在天黑后爬上屋顶看星星,用科学书上零星的知识来寻找不同的星宿,没有任何人知道。
日子一天天过,小升初时,赵始建出乎意料地出现了,说要带赵柏行去大城市里读重点中学,何桂兰同意了。
那个可怜的女人到这时还抱着一丝他能够回心转意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