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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当地有民谣唱道：&ldo;倒睡得好，一睡万事了。我若陪你睡，江山谁来保。&rdo;

卧佛右侧石壁上则有一座龛窟，内有近三千座石刻造像，雕刻细致，形象生动，因而又号&ldo;千佛岩&rdo;，均是晚唐遗迹。

钓鱼台上正站着两名男子。身穿白衣的男子年纪与张珏相仿，二十岁出头，人淡如菊，温文尔雅。另一名青衿男子三十来岁，身材高大，气宇轩昂。

张珏叫道：&ldo;刘兄!梅秀才!&rdo;

那白衣男子正是州学教授刘霖，博闻强记，涉猎极广。青衣男子则是广济籍举子梅应春，因避战乱到合州借读，准备参加科举考试。其人机智聪明，人称&ldo;鬼灵精&rdo;。

二人闻声一齐跃下台来。刘霖问道：&ldo;张兄今夜又当值吗?&rdo;张珏道：&ldo;是。&rdo;

梅应春笑道：&ldo;小张将军都已经当上合州副帅了，还要做这巡夜的苦差事吗?&rdo;张珏笑笑不答。

刘霖道：&ldo;张兄派人找我，可是有什么大事?&rdo;

张珏因为所谈涉及一些机密大事，如大理大将军高言一行已到钓鱼城等。刘霖倒也罢了，毕竟是州学教授，算是地方官员，梅应春却无官职，照理不该预闻军中机密，一时踌躇不语。

梅应春忙道：&ldo;适才张将军派人来寻刘教授时，我正向他讨教文章，左右无事，便一齐跟了来。既是张将军有正事要谈，我这就告辞了。&rdo;

刘霖道：&ldo;梅兄不忙。你我都是大宋读书人，有什么事，我能知道而你不能知道呢?张兄，梅兄名为秀才，实为举人，已通过乡试，取得会试资格，可算是略有功名。&rdo;

张珏见刘霖迂腐，然对方话说到这份上，也只得请梅应春留下来帮忙，又道：&ldo;我有事要找二位帮忙，只是今晚之事，二位千万不可再对旁人提起。&rdo;

刘霖应了一声，又道：&ldo;梅兄人最聪明不过，得他帮助，可比请我出面强上百倍。&rdo;梅应春道：&ldo;不敢当，不敢当。&rdo;张珏道：&ldo;能同时请到二位，我正求之不得。&rdo;

梅应春目光随即落到小敏身上，问道：&ldo;这位是……&rdo;张珏道：&ldo;她叫小敏，是在上天梯抓到的奸细。&rdo;

刘霖本是温和淡泊之人，书卷气极重，听了&ldo;奸细&rdo;二字后，蓦然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怒气横生，死死瞪着小敏，冷笑道：&ldo;怎么，蒙古军中没有男子了吗，竟然派了这么个年轻美貌的小娘子来做奸细?&rdo;小敏笑道：&ldo;多谢公子赞我美貌。不过我不是蒙古人，而是大理人。&rdo;

刘霖绷紧的脸面登时和缓了下来，舒了一口气，道：&ldo;我还以为小娘子是蒙古人，不是就好。&rdo;

小敏道：&ldo;为什么你们宋人一听见&lso;奸细&rso;两个字，立即就联想到蒙古人头上?&rdo;梅应春道：&ldo;咦，你这个小娘子倒是气度非凡，都被捉住了还如此泰然自若。&rdo;又道：&ldo;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啊，目下蒙古是大宋强敌，有奸细，不是蒙古派来的，还能是谁?&rdo;

小敏道：&ldo;这位梅公子说话很有趣。&rdo;张珏道：&ldo;这是梅秀才，目下在州学借读。这位是州学教授刘霖。&rdo;小敏笑道：&ldo;原来刘公子是教授?我以为教授都是七老八十的老先生，想不到是如此年轻的翩翩佳公子。&rdo;

她随口一说，却不知道刘霖出身蜀中刘氏名门‐‐曾祖刘甲任宝谟阁大学士;其祖刘端友是理学名家，曾任蜀地遂宁府知府;其父刘震孙任广东提举常平，是当今名士，负沉厚刚峭之气，时人称其&ldo;毓德名家，敏明直谅&rdo;&ldo;人物当今第一流&rdo;。刘霖生母魏氏则是前宰相魏了翁之女。

有意思的是，魏氏曾先嫁给前四川总领财赋安癸仲独子安恭行，安癸仲即是前蜀帅安丙之子。安丙一度在四川坐大一方，宋廷担心尾大不掉，谋去安丙，刘甲即是朝廷选中替代安丙的&ldo;暗帅&rdo;。

南宋初年，吴玠、吴璘兄弟守卫四川，多次击退金人进攻，从此吴氏世职西陲，威行四川，其军号为&ldo;吴家军&rdo;。宋朝廷对此深以为忧。淳熙年间，留正帅蜀，谋去吴氏世将，然而未能如愿以偿。一些上书揭露吴氏横行四川的地方官员反而受到迫害，如极得当今理宗宠幸的贾贵妃之祖父贾伟，便是因为上书揭发利州安抚使吴挺骄横不法，而被吴氏暗中害死。绍熙四年（1193年）五月，吴挺病卒。宋廷事先将吴挺之子吴曦留于京师任职，尊以殿前都指挥使虚位，以兴州都统张诏接管吴家军军权，总算解决了多年来吴家军坐大一方的问题。然吴曦却没有安于现状，他因在京颇不得志，花费大量金钱收买权臣，积极谋求还蜀，最终通过右丞相陈自强的疏通，得到权臣韩侂胄的批准。嘉泰元年（1201年）七月，吴曦入蜀任兴州都统制，兼知兴州。不久，又排挤掉副都统制王大节，得以复吴氏威望，独掌川陕军主力兵权。

当时权臣韩侂胄密谋攻金，以建盖世之功，为取得西线吴曦的支持，遂任命吴曦兼任四川宣抚副使，加以笼络。而韩侂胄不知道的是，吴曦年青时曾出使金国，为金人瞩目，金人暗中行策反之计，已旷日持久，最终在吴曦掌握四川大权后，以名将岳飞的悲惨下场将其说服。吴曦使计架空了四川宣抚使程松，并得以继兼陕西、河东招抚使。完全控制四川后，吴曦密遣亲信姚淮源至金营，约献关外阶、成、和、凤四州，求封&ldo;蜀王&rdo;。金人索要宋廷任命吴曦的告身作为信物，并索求人质。吴曦完全照办，随后秘密接受金国所封&ldo;蜀王&rdo;称号，献蜀地图及吴氏谱牒于金，并将已经怀孕的爱妾何氏送至金国为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