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地,文乙自内出迎,看见他的模样,不动声色地将旁人屏退,上前道:“今日风雪甚大,四殿下何必顶风冒雪前来?换了明日再送,也是一样的。目下,陛下正召了大殿下在问话,一时半会儿见不了旁人。”
他回道:“宁妃娘娘今日为皇姊做了云丝糕,因念着父皇也爱吃,便一定要我送来。那便劳烦文总管代为转呈给父皇罢。”
他没说的是,自宁妃宫中出来前,宁妃曾百般叮嘱他,一定要他亲手送到陛下面前,叫陛下看一看他的孝心。
他向来是最得父皇宠爱的那个儿子。可在今日之前,父皇已足足有一个半月未召他入见,亦未再去过宁妃宫中。宁妃久忍不住,这才叫他今日冒雪求见。
文乙看了看他抱在怀中的食盒,道:“既是宁妃娘娘的心意,又怎好由小臣代为转呈。四殿下,外面风大,进殿来等着罢。”
他跟着文乙步入殿中,颇守规矩地站在外殿角落处,腾出一只手,拾袖擦了擦后颈上的雪水。
文乙却引臂向通往内殿的门处一指,道:“此处地龙烧得不甚热,四殿下不如往那边站一站,免受风寒。”
他愣了一下,道:“父皇同大皇兄正在内殿中说话,我岂能目无规矩?”
文乙垂着目光笑了笑,道:“四殿下,无碍的。小臣服侍陛下这么多年,岂会连这点事都无能分辨?”
他虽有些迟疑,却仍按从文乙之言,移近内殿门外站着。
内殿中的说话声极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他一惊,转目看了一眼文乙。
文乙却似不闻一般,垂头抱袖立在另一头。
他欲退去,可内殿中的话音却将他的双脚牢牢地钉在了殿砖上,叫他挪动不了一寸。
紧随在一声清脆狠亮的掌掴声之后,传出皇帝的厉声斥骂:
“混账东西!你就这么想要你四弟的命?!”
“父皇何以如此冤枉儿臣?儿臣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这等事!”
“朕还未昏老到信了你这逆子的狡辩。眼下该查实的皆已查实了,该杀的也都杀干净了。倘是再有下一回,朕先拿了你的命!”
“父皇未免过于宠爱四弟。如今为了四弟,竟如此心疑儿臣?!”
皇帝沉默少许。而他大皇兄的声音又响起:
“父皇纵要儿臣的命,儿臣亦不认此罪!四弟从小长到大,身上哪点像父皇?!亦不能怪内宮有人传他非父皇亲生……!”
不等里面皇帝发怒,在外面站着的他已是一腔怒血涌至头顶,险些将怀中食盒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