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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2页）

&ldo;什么意思?妈妈，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喜欢你?&rdo;

桃乐茜的嘴唇动了动，好像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来。

&ldo;为什么，妈妈?&rdo;

桃乐茜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但她声音和眼睛里的阴影还是出卖了她。&ldo;人会长大，会变聪明，能作出更好的决定……这样，他们就变了……我的岁数已经很大了，洛瑞尔，活到我这把年纪的人都在后悔……后悔过去做的事情……希望当初能作出不同的选择。&rdo;

过去，后悔，人变了‐‐洛瑞尔感觉她终于快要问出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她装出一副可爱女儿的模样，撒娇地打听年迈的母亲过去的生活：&ldo;什么事情，妈妈?你希望作出什么不一样的选择?&rdo;

桃乐茜并没有听她说话。她目光悠远，手指捻着膝上毛毯的边儿。&ldo;我父亲曾告诉我，要是我不小心的话，就会让自己陷入麻烦……&rdo;

&ldo;所有的父母都这样说，&rdo;洛瑞尔语气中是小心翼翼的温柔，&ldo;我敢保证你犯的错绝没有我们几个严重。&rdo;

&ldo;父亲想警醒我，但我从没听他的话，我觉得自己最聪明。终于，我为自己的荒唐决定受到了惩罚，洛瑞尔，我失去了一切……一切我所爱的。&rdo;

&ldo;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rdo;

先前的谈话以及伴随它而来的回忆让桃乐茜十分疲惫，就像船帆失去了风的支撑，她重新靠在垫子上，嘴唇微微动着，却没发出任何声音。过了一会儿，桃乐茜放弃了，她转过头，望着起了一层薄雾的窗户。

洛瑞尔端详着母亲的侧脸，希望自己当初没有那么任性，希望时间还多，她可以重新来过。她希望自己没有把一切都藏在心里，最后坐在母亲的病榻旁时，仍有这么多未解之谜。洛瑞尔想换种法子打听：&ldo;我想起一件事，洛丝给我看了件特别的东西。&rdo;她从架子上取下家庭相册，从里面拿出母亲和薇薇安的合影。她假装镇定，手指却在不停地发抖。&ldo;是在格林埃克斯农场的一个箱子里发现的。&rdo;桃乐茜接过洛瑞尔递过来的照片，端详着。

走廊上的门关关合合，远处的喧嚣断断续续地传进病房。汽车在外面的拐弯处停下，又轰隆隆离开。

&ldo;你们是朋友。&rdo;洛瑞尔提示道。

母亲犹豫地点点头。

&ldo;那是在战争时期。&rdo;

母亲又点了点头。

&ldo;她叫薇薇安。&rdo;桃乐茜抬起头，满是皱纹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之后的表情洛瑞尔没有看明白。她正要跟母亲提到那本书和书里的题词时，母亲忽然说道：&ldo;她死了。&rdo;她的声音很轻，洛瑞尔差点没听见，&ldo;薇薇安死在战争中了。&rdo;

洛瑞尔想起来，亨利&iddot;詹金斯在讣告中提到过。&ldo;在空袭中去世的。&rdo;她补充道。

母亲好像没听见她的话，兀自紧紧盯着照片，眼睛闪闪发光，脸颊上突然滚下了泪珠：&ldo;我快认不出自己了。&rdo;母亲的声音虚弱而苍老。

&ldo;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rdo;

&ldo;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rdo;桃乐茜掏出一块皱巴巴的手帕，擦拭脸上的泪珠。

母亲用手绢掩着脸，继续说着什么，但洛瑞尔只听清了几个字：炸弹，噪音，害怕重新开始。她靠近母亲，心里因即将获得答案而有些刺痛：&ldo;你在说什么，妈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