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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第1页）

洛瑞尔看了一眼对面的那栋房子，那是薇薇安和亨利的房子，里面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和暴力。薇薇安在此煎熬了许多年。多亏了凯蒂&iddot;埃利斯的日记，洛瑞尔对街对面的25号大宅十分了解‐‐她对自己的母亲桃乐茜曾住过的7号大宅都没这么熟。她抽完烟，踌躇着把烟头摁进公寓入口处的烟灰缸里。站起身子的时候，她心里已经作出了决定。

她敲响坎普顿丛林25号的大门，静静等待。窗户上，万圣节的装饰物已经取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孩子们的剪纸画，大大小小一共有四种尺寸。如今，这栋原本充满暴虐的房子里住着一个和和美美的家庭，过去的肮脏历史被新的家庭重写，这样真好。她听见屋里的吵闹声，肯定有人在家，但没人来开门，洛瑞尔只好再次敲门。她站在铺着地砖的台阶上，看着对面的7号房，想象年轻时候的母亲爬上楼梯时的样子。那时候的妈妈，还是一位贵妇人的女佣。

房门打开，洛瑞尔上次看见的那个漂亮女人走出来，怀里抱着一个婴儿。&ldo;噢，天哪。&rdo;女人难以置信地眨巴着蓝色的大眼睛，&ldo;‐‐是你。&rdo;

人们认出洛瑞尔的时候经常会有这样的反应，但这女人的言语之中还有种别的意味。洛瑞尔笑笑，女人脸红了，她在蓝色的牛仔裤上擦了擦手，然后朝洛瑞尔伸过来，&ldo;不好意思，&rdo;她说道，&ldo;我平时的礼节都去哪儿了?我叫凯伦，这是汉弗莱‐‐&rdo;她拍了拍小孩肉嘟嘟的屁股，蓬乱的金色鬈发垂下一缕，落在她肩上。她天蓝色的眼睛窘迫地打量着洛瑞尔，&ldo;我知道你是谁，尼克森女士，见到你真荣幸。&rdo;

&ldo;叫我洛瑞尔就好。&rdo;

&ldo;洛瑞尔。&rdo;凯伦轻轻咬着下唇，看得出，她既紧张又开心。她难以置信地摇摇头，&ldo;朱利安说他见过你，我还以为……以为他……&rdo;她笑了笑，&ldo;这些都不重要了，你真的来了，我丈夫见到你肯定会高兴得发狂。&rdo;

你是爸爸的女神。洛瑞尔坚信，这里肯定会有自己意想不到的发现。

&ldo;他真是的，都没跟我说你要来。&rdo;

洛瑞尔没有解释自己并没有提前打电话过来，她还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来意，只好笑笑。

&ldo;请进来，马迪在楼上，我去叫他。&rdo;

洛瑞尔跟着凯伦走过杂乱的门厅，绕过婴儿车，走过一堆球、风筝，还有乱七八糟不配对的小鞋子，走进温暖明亮的客厅。白色的书架从地板一直伸到天花板上，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书。墙上挂着笑容满满的全家福，旁边是孩子们的涂鸦。走着走着，洛瑞尔差点踢到趴在地上的一个小孩，是她上次见过的那个男孩。他跪在地上弯着腰，一只胳膊高高举起，假装自己是一架飞机，嘴里发出引擎的轰鸣声，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ldo;朱利安，&rdo;他妈妈喊道，&ldo;亲爱的朱朱，上楼去告诉爸爸，家里来客人了。&rdo;

小男孩抬起头，眨眨眼，回到现实世界。他看见洛瑞尔，眼睛里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他没有说话，继续模仿飞机发动机的轰鸣，调整航向，爬起来，跑上铺着地毯的楼梯。

凯伦坚持要去烧水泡茶，洛瑞尔坐在舒服的沙发上，红白相间的格子布沙发罩上有斑斑点点的毡笔痕迹。小婴儿被放在地毯上，用胖乎乎的脚丫踢着拨浪鼓。

楼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吱嘎声，一个相貌英俊的高个子男人走下来。他棕色的长发有些凌乱，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他站在客厅门口，小儿子也跟着走进来。男人伸出一双大手，朝洛瑞尔笑笑。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直摇着头，好像眼前的人是幽灵一般。&ldo;老天哪，&rdo;他握住洛瑞尔的手，发现面前的女人的确是有血有肉的真人，&ldo;我以为朱利安在跟我开玩笑呢，但你真的来了。&rdo;

&ldo;我来了。&rdo;

&ldo;我叫马丁，&rdo;他介绍道，&ldo;你叫我马迪就好了。请原谅我刚才的吃惊，我只是‐‐我在玛丽皇后学院当老师，我的博士论文写的就是你。&rdo;

&ldo;是吗?&rdo;洛瑞尔想起小男孩说的那句，你是爸爸的女神，怪不得。

&ldo;论文的题目叫《莎士比亚悲剧的当代解释》，哈哈，文章其实并没有标题这么无聊。&rdo;

&ldo;我知道。&rdo;

&ldo;现在，你居然来我家做客。&rdo;男人笑了笑，然后轻轻蹙额，继而又笑起来。他发出可爱的笑声，&ldo;不好意思，但这实在太巧了。&rdo;

&ldo;你跟尼克森女士‐‐洛瑞尔‐‐&rdo;凯伦走进房间，脸忽然红了，&ldo;跟洛瑞尔讲爷爷的故事了吗?&rdo;桌子上堆满了孩子们的手工材料，她整理出一块地方，放下茶点，然后挨着丈夫坐在沙发上。一个留着褐色长鬈发的小女孩闻见饼干和糖果的香气，不知从哪儿钻出来，凯伦不以为意地递了一块饼干给她。

马迪解释道：&ldo;我爷爷是你的忠实粉丝，我也算你的影迷，不过他对你是宗教般虔诚的信仰，你每一部戏他都看过。&rdo;

洛瑞尔笑了笑，不让心中的得意流露出来。她喜欢这个家庭，还有他们杂乱却可爱的房子。&ldo;我敢肯定他至少错过了其中一部。&rdo;

&ldo;不可能。&rdo;

&ldo;跟洛瑞尔讲讲爷爷摔断腿的事情吧!&rdo;凯伦轻轻拉了一下丈夫的胳膊。

马迪笑起来。&ldo;有一年，他摔断腿住院，为了去看你的那部《你喜欢就好》硬是提前出院了。以前，他也经常带我一起去。那时候我还小，要在座位上垫三个垫子才能看到屏幕。&rdo;

&ldo;看来爷爷品位不错。&rdo;洛瑞尔跟大家开玩笑。她很开心，真庆幸艾莉丝这时候不在这里。

&ldo;的确如此。&rdo;马迪也笑了，&ldo;我很爱他老人家。十年前，他离开了我们，这些年来，我每天都在想他。&rdo;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继续说道，&ldo;他跟我们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太宝贵了……抱歉‐‐你的到来让我有些感伤，我们还不知道你今天来是否有事呢?我想，你应该不是来听我们讲爷爷的故事的吧?&rdo;

&ldo;这事说来话长。&rdo;洛瑞尔端起茶杯，往里面加了些奶。&ldo;我在探寻我们家族的历史‐‐主要是我母亲这边的，我发现她曾经‐‐&rdo;洛瑞尔犹豫了一下，&ldo;‐‐和住在这栋房子里的人关系密切。&rdo;

&ldo;你知道那大概是什么时候吗?&rdo;

&ldo;20世纪30年代末，也就是二战初期。&rdo;

马迪的眉毛一挑：&ldo;太巧了。&rdo;

&ldo;你母亲的朋友叫什么名字?&rdo;凯伦问道。

&ldo;薇薇安，&rdo;洛瑞尔说道，&ldo;薇薇安&iddot;詹金斯。&rdo;

马迪和凯伦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洛瑞尔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赶紧问道：&ldo;怎么了?&rdo;

&ldo;没什么，不过‐‐&rdo;马迪回过神来，笑着搓了搓手，&ldo;‐‐我们太熟悉这个名字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