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见到儿子被捕之后仿佛苍老了十岁,而今说完这些似乎又苍老了二十岁,瘫坐在地上不再言语了。
燕绥一言不发地走出密室,走出长长的暗道,环顾一周,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沈蓉自打早上见燕绥急慌慌地出去就再没了动静,她在别院待的也不安生,时不时往窗外看了一眼,直到夜深了还没有旁的动静。
她看了眼摇晃的烛火一眼,正犹豫着要不要先睡了,就见一个黑影猝不及防地落在院里,她吓得差点尖叫。
黑影走到窗前捂住她的嘴:&ldo;阿笑,是我。&rdo;
沈蓉听见是燕绥的声音,才放下心来:&ldo;你怎么半点动静也没有就进来…&rdo;
她话才说了一半,突然身子一轻,还以为自己又要上房,不过这回燕绥只是隔着窗子抱住了她,微闭着眼脑袋枕在她肩上。
她不由得踮起脚,就听他在耳边仿若呢喃一般的道:&ldo;阿笑。&rdo;
第59章第59章
燕绥的声音很轻,并不是寻常刻意放低了的那种轻,而是轻飘飘的仿佛不着根际一般,沈蓉还没来得及说话,倒是给他这声音吓了一跳,手搭在他肩上不知道往哪放,怔了会儿才问道:&ldo;你怎么了?&rdo;
她见过燕绥张扬的无赖的冷淡的肃杀的,千姿百态,独独没有见过他这般焦躁烦闷的样子。
她伸手贴在他额上:&ldo;你生病了?&rdo;
燕绥垂了垂眼:&ldo;没有。&rdo;
沈蓉维持着脚尖离地的别扭姿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ldo;你到底怎么了?&rdo;她脚尖绷的实在是累了:&rdo;你能不能让我先出去再说?&rdo;
他微微松开了手,眼睛却直直盯着她,沈蓉干脆翻窗跳出去,站在他对面道:&ldo;你若是想说就说吧。&rdo;
燕绥缓缓出了口气:&ldo;我见过你大伯了。&rdo;他蹙起眉,神情复杂,既似疲惫又似烦闷,无处可诉:&ldo;他跟我说了些当年的辛秘。&rdo;
沈蓉微微侧头,以示自己认真听着呢,燕绥半倚在窗边,月光映的他面色冷清:&ldo;你大伯说…当年他虽有疏漏的地方,但是真正谋害我母亲的,正是我父王。&rdo;
沈蓉悚然一惊:&ldo;为,为什么啊?&rdo;
他摇了摇头,语调竟多了几分焦虑愁闷:&ldo;他说当年来救援来迟,是因为收到我父王的一纸军令,我母亲本可以不用死的,也是因为我父王…当年母亲在蜀地的声望已经超过了他,再加上他为了应付朝廷,要迎娶宗室女,所以…&rdo;
沈蓉禁不住问道:&ldo;我大伯说的话,你都信吗?&rdo;
燕绥紧紧攒着眉心:&ldo;我若是能不信倒是好事了。&rdo;
他虽然跟老王爷关系平平,但也没想过他会害死他的母亲,他娘临终之前还跟他说过遗言,却半个字都没提此事,甚至连一点暗示都没有,她究竟知道不知道全心信任的枕边人竟然想害死自己呢?她若是知道,心里又该如何绝望呢?她一生聪慧,独独没想到害死自己的竟是至亲之人。
作为一个男人,他或许不该这般感性,他应该手刃仇人快意恩仇,可是那人偏偏是他亲爹,他甚至连动手都不能,敢动手就是要被天下人唾弃的弑父的泼天大罪,只能空自隐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