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作轻柔,人也细心,低头垂眸的样子,能看见鼻梁直而挺。赵西音故意蜷着手指,他戴不进,挑着眉梢看她,赵西音立刻把手乖乖伸直了。
摩天轮缓缓转动,两人各自坐在两端的座位上,你看我,我看你。周启深的目光沉静包容,像深海,每一分每一秒都要把人包裹住。这样的注目极富力量感,却不是施压,好像在告诉面前的女孩儿,别怕,我在。
赵西音把头转开,吸了吸鼻子继续看窗外。
地面远了,万物缩小了,天空近了。
赵西音看到树尖尖,看到灯影绰绰,再高处,视线宽了,城市容貌一分一分扩展。她能看到故宫,能看到穿梭流动的公路。冬夜的北京,依旧是那个繁华盛世,波澜壮阔里的空谷传声,心事与烦恼,也跟着化解与看开了。
摩天轮渐至最高点,周启深忽然出声,&ldo;西儿,来。&rdo;
赵西音搭着他的手,被他稳稳扶过这边,两人并肩而坐。
周启深说:&ldo;当兵的时候,在西藏驻训,四千多米的海拔高度,一天得重装徒步五十公里。我那时十九岁,高原反应难受,觉得自己得死在那儿。&rdo;
赵西音很少听他提起以前的事,尤其是部队。
&ldo;你看我皮肤不白,全是那时候晒出来的。&rdo;
&ldo;你又讹我。&rdo;赵西音不上当,&ldo;明明是你本来就很黑。&rdo;
周启深忍笑,啧了声,&ldo;给点面子好不好?&rdo;
赵西音戳了戳他的脸,然后靠着他的肩,&ldo;周启深,如果那时候,你能继续上学,是不是人生就会少吃很多苦?&rdo;
&ldo;生命里没有这么多假如。&rdo;周启深搂着她,目光远眺至夜空,&ldo;在限定的环境里,最大可能地做好自己。你才会有更多的实力与底气,去对抗那些你不喜欢的事。&rdo;
赵西音哑声,&ldo;嗯。&rdo;又问:&ldo;那你后悔当兵吗?&rdo;
周启深想了想,&ldo;从无。&rdo;
&ldo;小西,我希望你过得开心。我也要让你知道,就算你哪天不开心了,我也会是你最后的退路。&rdo;极致的安静里,周启深的声音太有包容力,像一汪深潭,从再高的地方跌落,也会被他温柔接救。
那些难过与不解,已悄然被磨灭了威力,赵西音眼睛发热,但已不会悲伤得流出眼泪。她看到摩天轮外的光影忽明忽暗、一道一道地淌过周启深的脸。
交错之间,唯一不变的,是他眼里的赤诚。
赵西音把他抱得更紧,&ldo;为什么带我来坐摩天轮?&rdo;
&ldo;因为那天我陪你爸爸写字,我记住了那句话。&rdo;
赵西音仰起头,&ldo;嗯?&rdo;
周启深说:&ldo;登高则可望远,望远而致思深。我西儿今晚心存疑惑,那我就带她来登高。所以,你现在开心了吗?&rdo;
赵西音绽开笑脸,很用力地应声:&ldo;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