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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第1页）

&ldo;他写了一首诗来描绘当时的感觉，&rdo;克里希纳继续说道，&ldo;在《劳雷尔和哈迪》的陪伴下死去的感觉。在那最后的日子里，他给自己的诗作标上日期，他非常清楚，每一首诗都可能是最后的遗作。在那昏迷之间短暂的时光里，他依然争分夺秒地写着。感伤的乐观主义已经消逝，他最广为传颂的作品中那标志性的温和雅致也不见了踪影。因为，你看，在一首首诗作之间，他直面着死神的黑暗脸庞。他只是个饱受惊吓的老人。但那些诗……啊，卢察克先生……那些最后的诗作，真美。充满痛苦。就像他的死亡一样。泰戈尔望着墙上闪烁的电影画面，暗自揣想‐‐&lso;我们是否都是幻觉?是投在白墙上的短暂幻影，是无聊神祇打发时间的浅薄娱乐?是这样吗?&rso;然后，他死了。就在这里。在这个角落。&rdo;

&ldo;这边走。&rdo;古普塔喊道，&ldo;这边还有很多可看的东西。&rdo;

他说得没错。我们看到了泰戈尔的朋友和同时代其他人的许多照片，包括爱因斯坦、萧伯纳和威尔&iddot;杜兰特的签名照，照片里的杜兰特非常年轻。

&ldo;这位大师深深地影响了wb叶芝先生。&rdo;查特吉说，&ldo;您知道吗，《第二次来临》【22】中那&lso;什么样的野兽&rso;‐‐狮身人头的怪物‐‐就来自泰戈尔向叶芝描绘的毗湿奴的第五个化身?&rdo;

&ldo;不，&rdo;我说，&ldo;我不知道这个。&rdo;

&ldo;是的。&rdo;克里希纳说。他伸手抚过布满灰尘的展柜，然后对查特吉笑道，&ldo;泰戈尔送了一本自己的孟加拉诗歌合订本给叶芝，你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吗?&rdo;古普塔和查特吉皱起眉头，但克里希纳没有理会。他弯腰低头，双手虚握，仿佛抓着一把看不见的武器。&ldo;嗬，叶芝在伦敦的家里冲到起居室对面，抓起一把别人送他的武士刀，对着泰戈尔的书劈了下去……嘿呀!&rdo;

&ldo;真的吗?&rdo;阿姆丽塔问道。

&ldo;是的，真的，卢察克夫人。然后叶芝大喊：&lso;泰戈尔见鬼去吧!世上鲜血横流，他却在歌颂和平与爱!&rso;&rdo;

喇叭里泰戈尔的音乐戛然而止。我们所有人蓦地回头，看见一个男孩走进房间。小男孩大约有八岁，衣衫褴褛。他背着一个帆布袋，但那个袋子太小了，形状也很不规则，完全不像是装着手稿的样子。男孩挨个儿打量着我们，最后来到我面前。

&ldo;你就是卢察克先生?&rdo;男孩的腔调怪里怪气，好像这些话都是强行背下来的，他似乎根本不会说英语。

&ldo;是的。&rdo;

&ldo;跟我走。我带你去见达斯。&rdo;

一辆人力车在庭院里等着，看样子除了男孩以外，还能坐得下阿姆丽塔、维多利亚和我。古普塔和查特吉快步走向他们的车，准备跟在我们后面，只有克里希纳站在门口没有挪步，他似乎失去了兴趣。

&ldo;你不来吗?&rdo;我喊道。

&ldo;不去了，&rdo;克里希纳回答，&ldo;我们回头见。&rdo;

&ldo;我们明早就走。&rdo;阿姆丽塔大声说。

克里希纳耸耸肩。男孩对车夫说了一句话，车夫拉着我们离开庭院。查特吉的车跟在我们身后，再往后半个街区，一辆灰色的小轿车不动声色地离开了泊位。轿车后有一辆慢吞吞的牛车，车里坐着几个衣衫褴褛的人。想到牛车的车夫没准儿就是警察局派来跟踪我们的条子，我差点儿笑出了声。男孩用孟加拉语吼了一句，拉车的苦力扯着嗓子回答了他，然后加快了脚步。

&ldo;他说了什么?&rdo;我问阿姆丽塔，&ldo;我们这是要去哪儿?&rdo;

&ldo;男孩说的是&lso;快点儿&rso;，&rdo;阿姆丽塔微笑着回答，&ldo;车夫说，这几个美国人沉得像猪一样。&rdo;

&ldo;嗯。&rdo;

我们穿过堵成了一锅粥的豪拉大桥，与眼前的情景相比，我之前见过的一切堵车都显得不值一提。桥上的行人和车一样多，无论是步行者还是机动车的数量都已达到道路的容量上限。这座桥梁由错综复杂的灰色纵梁和坚固的钢网筑成，横跨浑浊的胡格利河，总长超过四分之一英里，远远看去像是给孩子玩的桥梁建筑模型。我举起阿姆丽塔的美能达相机拍了张照片。

&ldo;你为什么要拍照?&rdo;

&ldo;我答应过你父亲。&rdo;

男孩冲着我挥舞双手，急促地反复喊了几句话，听起来语气不善。

&ldo;他说什么?&rdo;

阿姆丽塔皱起眉毛：&ldo;他的口音我不太听得懂，不过大概是说，拍这座桥的照片是违法的。&rdo;

&ldo;告诉他没关系。&rdo;

她用印地语说了一句，男孩不高兴地回了句孟加拉语。

&ldo;他说有关系，&rdo;阿姆丽塔转述，&ldo;他还说，我们美国人应该把间谍的活儿留给卫星去干。&rdo;

&ldo;耶稣啊!&rdo;

人力车停在一座看起来没有尽头的砖石建筑外面，这里是豪拉火车站。查特吉的车和后面那辆灰色轿车已经消失在桥上的车流之中，看不到任何踪迹。&ldo;现在怎么说?&rdo;我问道。

男孩转身取下帆布小包送到我手里。它的重量吓了我一跳，我立即解开拉绳，检查包里有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