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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他想叫声外婆，张张嘴，嗓子哑了似的没叫出口。

倒是温琼芳应了他：&ldo;进来吧小初。&rdo;

狄初开门走进去，还有些不自然：&ldo;您怎么知道是我……&rdo;

&ldo;如水那孩子可没有敲门的习惯。&rdo;温琼芳坐在卧室外边的阳台上，戴着老花镜看报纸。

狄初走过去。

温琼芳和这里的大妈大爷不同，她不高声喧哗，说话很有教养，总是笑吟吟的。虽然穿的衣服旧得泛白，也保持干净整洁，身上没有老年味，受过一定教育。

&ldo;小初有事想跟外婆说说？&rdo;

温琼芳见狄初很犹豫，主动给了个台阶。

&ldo;我想……搬出去出。&rdo;狄初刚说出口，恨不得马上捡回来吃了。蠢货！这几天混傻逼了是吗，懂不懂什么叫委婉！

温琼芳反而一脸平静，似乎在意料之中：&ldo;能说说为什么吗？是不是外婆这里太小了，毕竟你以前……&rdo;

狄初立马否定：&ldo;不关以前的事！&rdo;

毕竟以前，即使家庭不健全，他也一直住在上百平的精致公寓里，有着自己独立且宽阔的空间。而现在，在这片旧居民区，身边鱼龙混杂破败不堪。温琼芳始终觉得委屈了她的孙子，他不属于这里，不该在这里。

&ldo;和以前没关系，只是……温如水初三了，这么大一姑娘，不能有自己的空间，像个什么事儿啊。&rdo;狄初靠着阳台，手指在花盆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

&ldo;也是。&rdo;温琼芳笑笑，&ldo;那小初有看好的房子吗？需不需要外婆帮你找找？&rdo;

狄初错愕，他没想到温琼芳这么……开明。

他以前那个奶奶，思想迂腐地跟大清未亡一样。至今想起来都觉得怎么会有那种老太婆，从此之后他对所有老人几乎都有先入为主的偏见。

&ldo;我……我自己找，快找到了。&rdo;狄初眼睛又有些发痛，低下头狠狠眨了两下。

温琼芳把报纸折叠好，放在一边的木椅上：&ldo;小初，来，过来。外婆跟你说两句。&rdo;

狄初别扭地走了两步顺拐，在温琼芳面前蹲下。

&ldo;小初，别怪你爸爸。&rdo;

狄初一怔，几乎是下意识流露出道不清的情绪。

&ldo;你妈妈的离开，不能怪任何人。&rdo;温琼芳声音慈祥，&ldo;那是她的选择，对于她是解脱。人呢，都是这样，选择权在自己手上。有的人活着太痛苦，于是选择死去。每个人往后的路，都靠自己走，所以最后你走到哪儿，都不能怪任何人。&rdo;

狄初听着，觉得温琼芳这番话另有所指。

他还没来得仔细回味，温琼芳把手放在他头上，继续说：&ldo;我们小初成绩那么好，下次考试给外婆个惊喜怎么样？我们家还从没出过大学生呢。&rdo;

狄初犹豫半响，点点头。

&ldo;好，我们小初啊，&rdo;温琼芳开心地眼睛眯成了一条fèng，&ldo;是个好孩子。&rdo;

狄初从温琼芳房间出去的时候，背对着她声音有点颤抖：&ldo;谢谢你……奶奶。&rdo;

温琼芳拿报纸的手停顿一下，笑中带泪，泪里有花。

来到这里的第五天，狄初终于把这两个沉甸甸的字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