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团咿呀学语,只会含含糊糊喊两句:&ldo;抱抱‐‐&rdo;
李即非无奈地从他老妈手中接过孩子。他没怎么抱过小孩,只觉得软乎乎的,抱在怀里沉甸甸的,宝宝过一会儿就开始不安分了,哭哭唧唧也不知道该怎么哄。恰好即墨他媳妇过来,李即非连忙把孩子物归原主。
才不到十五分钟,就累得不行了。
养孩子真是个体力活。李即非仰靠在沙发上想。
他老妈抱着瓜子在一旁磕,电视上又有了新节目:&ldo;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是谁啊?&rdo;
&ldo;哦,一个学生。&rdo;李即非没多想。
&ldo;跟你关系还挺好的?看你在外面有说有笑地跟人家聊那么久。&rdo;尹仰茹仿佛不经意地说道。
&ldo;人家打电话来拜年,总不能三言两语敷衍掉。&rdo;李即非笑了一下,看着电视上的节目。
&ldo;哦。&rdo;老妈不说话了,继续磕瓜子。
团团在房间里哭了,他妈妈在哄他。李即非知道尹仰茹也很希望有一天她怀里抱的能是自己的亲孙子。
这当然是不可能了。
李即非又在电视前坚持了一会儿,最终忍不住,起身准备去刷牙,他妈在旁边说:&ldo;等下再刷,先喝杯牛奶吧。&rdo;
‐‐他没办法给她带来孙子,可他终究还是她的孩子。
&ldo;嗯,好。&rdo;李即非又坐了回去。
尹仰茹没有马上起来,抱着那罐瓜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等眼前的这个节目演完了,她叹了一口气,放下瓜子,起身去煮牛奶。
装在白色瓷杯里的牛奶上结了一层奶皮,李即非其实不是很愿意喝牛奶,喝完嘴唇上会有一层奶渍,刷了牙还是有味道。可老妈坚持不懈二十几年,先是担心李即非长不高,又担心李即非缺钙,这么多年竟然也让他坚持喝了下来。
李即非喝了牛奶,刷了牙,回到卧室。今年过年好说歹说,费了好大的力气,总算是让外婆同意来岛内过年。即墨一家也过来了‐‐即墨的父亲,李昭元的胞弟十年前便已过逝,于是年年过春节,即墨母子便与李即非一家一起过。即便是前两年即墨结了婚,又生了团团,一家人聚在一起过年习惯倒还是没什么改变。
尹仰茹一向欢迎即墨一家,何况今年又有了团团,老太太多了排忧解闷的途径,便把原先过分集中在李即非身上的注意力分散了一些。
李即非穿着宽厚的睡衣,枕边一本书,还是上次回家的时候放着的。原来从老章那边顺来的那本还不知什么时候能被还回来。他靠在床头,翻开来,夹着书签的那页,内容已经有点陌生。
李即非又重头开始翻:
&ldo;同学们,有人说它像一条大河,也有人说它像一片牛奶流淌后留下的痕迹‐‐这白茫茫的一片究竟是什么东西,你们知道吗?&rdo;
每次重看这个故事的时候,李即非都会想起那个给他推荐这个故事的人。
有时候会在梦里遇到,有时候走着走着,脑海里就会响起他的声音,可今年关于他的想念却来得这样迟。如果不是母亲提到,如果不是床边的这一本书,他会不会已经忘了,曾经有这样一个存在。
已经第几年了?李即非算了一下时间。不知道是过去了太久,还是今年他格外地忙碌,以至于根本没时间去思考关于他的事。
或许人真的是健忘的。记了这么多年,有些细节早已模糊掉,当初的心情也不再那么生动鲜活。
李即非无意再翻下去,抬头发了一会儿呆,外面突然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原来已经过了十二点。他起身走到窗前,外面又有人在放烟花,一簇一簇,炸开,又败落。如此循环。从夜空中散开的烟火,凋零得如此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