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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贾政听得一头雾水，赶忙问：&ldo;母亲说的什么？我倒是一点听不懂了，什么品貌性子的，说亲不成？&rdo;

贾母抬手擦一擦眼泪，咬牙切齿道：&ldo;你不要问我，问你大哥去，我也想知道呢！&rdo;

推推委委的，到底还是一旁的鸳鸯儿得令开始讲述。

&ldo;早间儿大太太带了刑姑娘来给老太太请安。这本来也没得什么，刑姑娘虽然同府里的小姐儿们关系冷淡，可到底还是有些话好聊的，谁知道不多时大老爷就到了，也不回避一屋子的丫头，大大咧咧的就坐下不走，老太太虽不满意，倒也不至于生的那样大的气&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rdo;说到这儿，鸳鸯抬头小心的看邢夫人一眼，被狠狠剜了一下，壮着胆子继续说下去。&ldo;哪知道聊了不到一会儿，大老爷竟就说起了宝二爷与珏三爷的婚事儿来。还说&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还说刑姑娘品貌端庄，大气得体，不论配的哪个也都委屈了&iddot;&iddot;&iddot;&iddot;&rdo;

贾珏一声嗤笑，转头看向贾宝玉，见他果然一脸的僵硬无措，顿时一肚子的幸灾乐祸。

王夫人听到这里，气得呼吸不稳，急急忙忙道：&ldo;老太太总不会答应了把？！且不说刑姑娘家境上不得台面，便是单单只论人品，也很不得人瞧得上&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rdo;一面转头怒瞪刑湘绣，果然见她原本的羞涩得意已化为一脸的苍白，才忍住不屑道&ldo;一个姑娘家的，谈婚论嫁竟一点儿也不臊得慌，哪儿来这样厚的脸皮呢？&rdo;

刑湘绣断想不到王夫人竟把话说的那样绝。照自己的手段条件，也全不知道竟有人会这样看她，顿时泪流满面道：&ldo;二太太说话可凭良心？我亦不是自夸的，竟被你这样糟践？我若是有什么不好，难不成府里的两位少爷就成了完人么？&rdo;

贾政亦有些听不下去，冷笑着替王夫人回答道：&ldo;刑姑娘且自重些！！你这满口的荒唐之言我倒不予理会，我这两个孽子亦是一身的短处，断断配不上你这样&lso;冰清玉洁&rso;的女儿家！即便是他们没的意见，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绝容不下有个这样的儿媳妇的！&rdo;

贾母也骂道：&ldo;政儿说的很是！你倒是数数自个儿身上的资格来！我原本宠爱你，以为你天真好性情，哪知道竟是这样一个世间奇葩？府里若是有了你，只怕日日鸡飞狗跳不得安宁！&rdo;

邢夫人嗷的一声大哭起来，伏在地上捂着脸泣不成声：&ldo;老太太！您的心肠竟偏成这个模样了么？府里的爷儿们金贵无比，媳妇儿的侄女儿就鸡犬不闻了么？算来也只有我们的亲戚您不屑一顾罢了，薛姨太太您便当成佛爷一般供着。宝丫头只是金樽玉贵的，湘丫头也是父母生养的啊！！&rdo;刑湘绣与她并排跪下，一道儿的泪汪汪。

章姨太太也来插一脚，坐在地上开始撒泼起来：&ldo;哎哟喂！原道是堂堂国公府，即便不甚富贵亦不会受什么委屈的，才将姐姐嫁了过来，她也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这么些年家里人到以为她享了天大的福气。哪知道这回过来一看，便知道了这样多的阴私？还说什么尊贵呢？府里竟连一道儿来的亲戚也看不起！可怜的湘丫头啊！！竟被糟践成这般模样&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rdo;又匍匐过去要擦刑湘绣脸上的泪珠儿。

贾母冷笑道：&ldo;姨太太这说的什么话？我这大儿媳妇向来最是蠢笨无状，可是和你嚼了什么舌头，那倒大可不必相信的，也从不曾听闻不知哪儿来的姨太太管着家里的私事儿的！&rdo;又抬头大喝&ldo;你们愣着作甚么？还不叉了出去，好生伺候歇息着？&rdo;

章姨太太连滚带爬的挣扎起身，愤恨的尖叫：&ldo;还不承认么？便是说的两句公道话也不让，简直没了家规王法！你若说没得这回子事，那府中的事务呢？我姐姐竟连一点儿也没瞧见过的！府里的丫鬟婆子们眼睛里只认个二太太，大房算个屙物？！&rdo;把老太太惊了一跳，沉默了半响儿的王熙凤赶忙上前，嬉皮笑脸的劝导：&ldo;姨母作甚么生这样大的气呢？都是一家的血脉，哪能有这样大的仇怨？&rdo;

章姨太太朝她脸面上吐了一口浓痰：&ldo;我呸！哪个不知道二房夫人是你的姑母呢！你只怕将她当做了亲娘罢？！事事都念着你的好亲戚，我们算个什么？凤哥儿肯给个好颜色便感激不尽，哪儿求得到你真心策划呢？&rdo;王熙凤只知道脸上忽然多了一口奇臭无比的痰水，恶心的连连倒退，一旁的婆子连忙给她净脸，口里念着佛，从没见过这样粗俗市井做法的她们也被吓得不轻。

贾母见着一向得意的孙媳妇遭了这样的祸事，登时火冒三丈，将手里的拐棍敲得震天响，口里不住骂道：&ldo;反了反了！！&rdo;一副即将吐血的模样。

底下的护院儿们半分不敢耽搁，立马将撒泼打滚的章姨太太拖下去了，一路只听得她粗俗肮脏的俚语谩骂，将屋里的小姐们吓得掩面哭个不停。

邢夫人立刻抗议道：&ldo;老太太怎么做出这样的事情？姐姐半句话不带虚言的，不过帮媳妇儿报个不平罢了。媳妇儿一向晓得您喜欢小叔，我也的确没有王氏那样的玲珑手段，讨不了欢心。嘴上也从未抱怨过吧？两位侄儿到了年纪，我做伯母的关心疼爱还做不得了？&rdo;

贾母顺顺气，懒得与她争辩，只是冷笑：&ldo;关心疼爱？竟什么样的猫猫狗狗都叫你拐带近来了么？我原本以为你安分守己，识大体妇道，否则就凭你那寒酸破败的背景，我是瞧也不愿意一瞧的，哪知道&iddot;&iddot;&iddot;&iddot;果然小门小户出来的，上不得台面！&rdo;

邢夫人立马环顾四周，有脸面的婆子们都守着伺候呢！顿时脸涨成猪肝色，气得浑身颤抖，下人们轻贱的目光即将把她烧成了灰烬，王夫人高高立在榻前，一副胜者为王的架势，搅得她简直心都揪起来了。

猫猫狗狗？？刑湘绣失魂落魄的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心里回荡着贾母尖利刻薄的批判，实在丢不起那个人，头一歪就晕过去了。

不过这时候可没有人注意到她，大家正忙着呢！

贾政听了争吵的一席话，虽气不过，但也恰好顺水推舟，跪伏在地上一字一句道：&ldo;我从不知道哥哥竟是这样想的，弟弟虽不才，也不至于一人占尽了所有的荣华富贵，家里虽然王氏当家，也从不曾见过缺了大房一分一毫的&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哥哥若是这样想法，也不宜多说，明日便报了圣听，袭爵吧！&rdo;

屋内人顿时浑身一震，王夫人立时想起贾珏与她说的那些分析来，一时计上心头，跪下大哭：&ldo;大伯可满意了么？一家子搞得乌烟瘴气面和心不合的，倒不如同老爷说的，分了干净！&rdo;

贾珏贾宝玉见父母都跪下了，立马跑到后头一同跪着。

贾母倒吸一口凉气，直直瞪着跪在下头的一家子，口里喃喃道：&ldo;政儿？你可想清楚了？莫要说这些糊涂话&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rdo;

&ldo;哎&rdo;贾赦象得了宝一样，立马打断贾母的话，又上来搀扶贾政口里假惺惺道&ldo;弟弟说的什么话？原本一家子人，一笔写不出两个贾的，分了不也是一家人么？你嫂子原本不会说话，若犯了什么忌讳你也不必理她，至于两个侄儿的婚事嘛，自然改由你们做主的，他们自幼聪明伶俐，我也是太喜欢了，才出了这样的馊主意。即便弟弟袭不了爵，他们也定会为祖宗争光的。&rdo;

贾政听他一席话，长叹一口，抛弃掉最后一丝不忍和亲情。

贾母见贾赦这样作态，登时老泪长流道：&ldo;造孽啊&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rdo;

贾珏看着满心的不忍，可为了日后家人的平安，只得在心下暗自抱歉，心中发誓绝不会忍下贾母不管，才硬的下心肠没有流泪。

一旁的贾宝玉已然泣不成声了。

☆、第19章

平日里只说大老爷好美色没能耐，哪知道一碰上了分家的事情，浑身竟好像有了使不完的力气一般。还不到三天，就联系好了大大小小的宗室长老来，又通知了东府的一干人等，连后街的亲戚们也不愿落下，一个分家竟给他搞得喜气洋洋的，浑不知背后的是是非非已经离谱的不行了。

第二天元春就携着一家老少来了，她是纯粹的贤妻良母，成婚三四年的功夫，丈夫已经纳了三房姨娘了，就连娘家的两个兄弟都很看不惯，元春倒好像没事人一样，后头还有个姨娘反倒是她做主纳下的。许是因为这样，家里的婆婆一直有些看中她，喜欢她明事理顾大局，早早的叫她接了大权，丈夫也很是敬重她，轻易得到的姨娘们反而不当回事了，府里竟只有她诞下嫡子的，不出了半年，又怀上一胎，如今已大腹便便的模样了。

一车的嬷嬷们便好似对待珍宝一般小心翼翼的，又搀又扶恨不能抱了她进府，一旁的小少爷也被包的紧紧的，生怕受着了初夏的风。

申儿已很有些小大人的模样了，贾珏宝玉一等逗他也不哭，流流畅畅的背了长长一首劝学诗，顶着一脸未愈的小麻子凝重的在喂元宝儿吃银杏果。

元春一见着面儿就泪雨滂沱的，急的一旁带来的嬷嬷抓耳挠腮。

好容易劝住了，又说起分家的事儿，听一旁林之孝家的细细说了那日的经过，登时气急：&ldo;大伯一家简直欺人太甚！哪个不知道大太太什么样儿的清穷？随随便便拉来个下作东西就要往二房插一脚，做的甚么春秋大梦！？&rdo;

又上来个好似有些头脸的叫做王贵的管家娘子，温言细语劝着，怕元春动了胎，又转头对着王夫人郑重的道：&ldo;府里的事儿，家中老太太也知道一些的，我们爷儿只说带来一句话，这家分了也未必不好。&rdo;王夫人点点头对元春说：&ldo;很是，你出阁已久，许是不知道府里的情形，那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我与老爷商议过，倒不如现下分了家，再叫你两个弟弟好好经营吧！&rdo;&ldo;还有环儿呢！&rdo;贾珏这时插嘴。王夫人瞪他一眼，又附和一句&ldo;是了，还有你环儿弟弟。&rdo;

元春这才平息了愤怒，转为了一脸的惊奇，挥退了一屋子的下人，只留下方才那个王嬷嬷，才开口询问：&ldo;听母亲的意思，这府里竟然到了这般境地么？&rdo;王夫人摇摇头道：&ldo;虽不中亦不远了。我前几年当家，还放过几年利钱，还是凤哥儿进了门，才渐渐收的手&iddot;&iddot;&iddot;&iddot;&rdo;谈起凤姐，又生出些无奈来&ldo;这两年凤哥儿当了家，虽看去一片的繁荣，可暗地里已有些维持不下了，除了老太太和几个管家主子的院儿，下头些的小姐们那儿，连下人的月钱都越放越晚。跟我也不像从前那样亲近了。&rdo;说着长叹了一口气。

元春也有些伤感的劝慰：&ldo;母亲自不用在意，到底是一家子出来的亲戚，能远到那儿去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