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的林氏东家,可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
不做赔本的买卖吗?林钰觉得有些恍惚。前世她可没有考虑过是否赔本的问题,做什么都随心随意。这一世似乎谈过太多的条件,也算过太多取舍。
林钰一时间怔怔。
是吗?拿能够威胁到魏府合家生死的秘辛去换了这粒解药,到底值不值,还真是不好说。
重生后她曾经把魏府除了魏青崖外的众人都当做林氏一族惨死的仇人。而现在随着谜团一个个解开,魏府虽然勾结山贼是真,然而黑狼军破城跟他们是否有关还真的不好说。
况且,她看向神情专注正凝神倾听织锦工架响声的苏方回,在心里叹道,无论如何,人命还是更重要些。
也不算赔本吧。
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收回杯子道:“所以你可要记得,你可欠我不少了哦。他日如果我像你如今这般命悬一线,记得一定要救我哦。”
苏方回眼眉低斜,看了她一眼,嘴角一勾道:“那可要看东家给的条件了。”
林钰横了他一眼。
……
……
夜深人静,偶有夜莺鸣叫。
芳桐已在帐外的地榻上睡下了。林钰穿着亵衣,身上搭着件灯芯挑绒的披帛,从床边走过来。
听从林钰的吩咐,灯烛并没有熄灭。她轻手轻脚走到灯下,展开一张纸来。
若陈管事现在在这里,他便能认得出,这正是姜云瑶写给林钰的那封信。信里只是说太后喜欢那件衣服,简单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不过陈管事如果在这里,他也会面露惊讶。
因为此刻林钰正把那张纸在灯烛之上微微烘烤。不多时,纸张原本干净的背面,露出几行小字来。
这才是姜宝林真正带回来的消息。
关于前朝叛军配置的毒药,宫中的确曾有留存。那时太医署说此物虽是毒药,也有研制价值。所以专门辟了几个宫人,单独置了药房,小心研究。
那里面的人现在多已作古,只有一位宫人出宫后生了女儿,女儿又被送进宫,做了司药女官。那女官后来也获罪被逐。
叫什么她不知道,只知道姓付。
姓付。
魏书尧的生母,魏氏夫人,正是姓付。林钰这才知道原来这一套套的把戏,躲在魏书尧身后的人,原来竟是他的母亲。
那么前世把魏青崖害得残废,把她害得险些被行刑问斩的,也是魏夫人了。
没想到她们前世只是数面之缘,魏夫人竟然是决定她命运的那个人。如果魏青崖不是有神人救治,恐怕那时候就不是残废,而是一名呜呼了。如果魏青崖死了,她也活不到叶城被破的时候。
想起来,真是让人唏嘘感慨。
林钰又低头看了一遍纸张上的字,明白再没有留存的必要,抬手靠近灯烛,那一封信随即燃烧殆尽。
前世她不知道,现在她略微明白了些。魏氏母子一味要致魏青崖于死地,最大的原因,竟不是他手里掌握的魏氏大半资产,而是他们行事方便吧。
毕竟敢挖售私盐的,从古至今也没有几个。
魏氏已是富贵泼天,还如此铤而走险,必然另有原因。
罢了,林钰一笑,缓缓走回床榻前。
他挣他的钱,他谋他的事,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