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炎那头浑然不知,胡乱揉了揉眼睛,想将眼前景致看清几分,嘴里还在喃喃:“飞光,我来陪着你,我来陪着你了。”
飞光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原本拢入袖中的流萤之光,一时不慎,都飘飘荡荡掠了出来,照得身旁青莹莹一片,洞中猝然大亮。
等喻炎睁眼再看时,便正好与一人四目相对。
他意外看见池中空无一物,几处石壁崩塌,只有那一人安然无恙地坐在水边,长发散落,穿着青色的衣衫,袖上栖着青光萤火。
喻炎久久愣在那里,人仿佛被灼灼容光魇住了,被熠熠华彩晃昏了头,好不容易才张了张嘴,极小声地问:“大哥哥,你……你看到我家飞光了吗?”
那人似是不悦,脸上却微微泛起薄红。
喻炎只觉眼前这人极是眼熟,又定了定看了良久,嘴里突然“啊”了一声。
他眼里忽然落下泪来。
自己是见过这人的,在好几年前,在极冰冷的雪里,曾经见过这人一面。
喻炎慌忙拿手使劲揉了一把眼睛,嘴里欢声道:“原来是飞光你呀。”
他在这短短一瞬里,忘记了飞光恨他,只顾着大步大步朝飞光跑去,嘴里直道:“是因为这里塌了,飞光才能出来?幸好塌了——”
喻炎才走到半途,周边已有山石崩落,他听见石头崩落之声,吓得脸色大变,拿手死死护住了脑袋。
好在有人拉了他一把,将他拉进了自己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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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炎愣了一愣,人慢慢仰起头来,朝上方看去。
四目相对了许久,喻炎才敢确信是谁单手揽住了他。
他茫然问了句:“飞光,你方才……救了我?”
他只是这样一问,飞光就如同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勾住手、硬唤作卿卿一般,身形也僵了,脸颊亦红了,长睫扑扇个不停。
看见飞光这样羞恼局促,喻炎反倒渐渐地缓过气来,人仿佛坐在柔软蔓草上,数着蔓草间星星点点的小花,四面八方都是湿润的冷香。
他像是生了病,手脚全没了力气;又像是前所未有的精气完足,恨不得去九霄揽月,去倒海翻江。
喻炎身上一阵热,一阵冷,不过是如光若电的一瞬,他已有万语千言想问。
他极小声地问:“飞光,外面山都塌了,天上破了好大一个洞,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飞光双颊若烧,硬是侧着脸,看着别处,艰难回道:“这只是梦,塌了才好,塌了梦才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