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坚持不住,放弃也可以。”
方宸低声喊他。
“说什么呢。”温凉慢慢张开眼,眼底竟飘着如彤云的血影,那双艳丽的桃花眼懒散地弯了弯,被冷汗侵蚀的睫羽微敛,藏住了半丝笑,“这么多年了,我们什么时候说过放弃?”
那笑容是毫不掩饰的温柔与宠溺,是方宸从没有见过的,带着冷调和慵懒的性感。
方宸几乎可以确定,温凉不是在对着自己说这番话。
“这么多年?温凉,现在在你面前的,是谁?”方宸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问他,“我是谁?”
温凉似有不解,薄唇张了一道狭缝,那个久藏心底的名字像是要迫不及待地破茧而出,可那人温和带笑的眼却一瞬动摇,血影破碎如琉璃飞屑,像是那旖旎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方宸绝不会放过打开温凉记忆的机会。
他大力地捏紧温凉细瘦的手腕,像是要把骨骼捏碎。
“张嘴,说话。”
温凉用掌根痛苦地按着额头,黑长的睫毛低垂,左手抓着桌角,摇摇晃晃地站着,右手的气旋越发强势,几乎变成一道绞人的风锁。
那只金属掌托在温凉手掌下隐有裂毁,而那台老旧的仪器也溅出明黄色的电火花,内部的原件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像是马上要毁于一旦。而检测仪的外部金属已经被烙下了道道风痕,像是凶兽的爪印,仪器的警报声一声接一声,尖锐又急促,像是要穿透人的耳膜。
罗宇源趁着温凉失控,狞笑着望着方宸,又按下了一次开关。
“方宸,你完了。”
接通电源的一瞬间,像是有一道火灼过方宸的意识,烧得他几乎要昏厥。
温凉蓦地张开了眼,眼底红得惊人,像是熔炼尸骨的血海,带着令人胆寒的火,而后尽数熄灭,只余一片令人绝望的黑。
被那样的视线注视着,罗宇源竟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窒息感,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掐住咽喉。
仪器的电流停了。
仪表盘的光也黯淡了下来,仿佛一切都被静默,任何电子元件都失去了效用。
方宸的肩上忽得被搭上一只冰冰凉凉的手,扶稳了他微晃的身体。
“很疼的。我倒是没关系,你伤到他怎么办?”
温凉空洞的眼眸微弯,里面没有杀意,没有隐忍,没有笑容,没有任何的感情色彩,是世界上最纯净的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