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点头,那触感明显的疤痕让他的眼睛登时红了一圈,声音里也染上了些许哭腔,&ldo;虽然我很想否认,打你的人不是我,但是否认不了。&rdo;
那个暴戾的人确实是望舒,哪怕是现在,有一个陌生男人突然冲上来抱住他,亲他,望舒还是不会轻饶了那人。
&ldo;什么叫,不是你?&rdo;杨砚下意识的攥紧了望舒的手腕。
望舒没觉得疼,他看着杨砚,深吸了口气,待情绪渐渐平复,才缓缓的说道,&ldo;大约十个月前,我昏迷了整整三个月,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生活了三年,认识了一个,叫杨砚的人。&rdo;
第39章
望舒的故事,三言两语便能梳理清楚。
而杨砚的那七年,却要说上好久。
永历二十一年春,那天天气很好,杨砚猎到了一只野猪,不算大,卖掉半身猪肉后还够他和望舒吃上几顿。
望舒看到肉也很开心,没有因为杨砚没带他去庙会的事闹小脾气。
吃完了饭,趁着天还亮,他打算弄些木头,把望舒想要的凉棚搭起来,这样等夏日里太阳能把水晒热,就可以直接在院子洗澡。
&ldo;杨砚……我头好疼……&rdo;
杨砚背上望舒去看大夫,他在自己背上说,要走了,要忘了他,要回家过好日子,也让他好好过日子。
之后,便没了声音。
杨砚没敢把他放下来看,就这么背着他一路的往前走。
那天晚上没有月亮,杨砚背着望舒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悬崖边上,在那一刻,杨砚好像在半空中看到了一道桥,桥的尽头,是让他不会那么疼的极乐世界。
杨砚没有半点犹豫的踏上那道桥,身体变的轻盈起来,耳边呼啸的风声极其悦耳。
待风声停下,天地万物都跟着静了。
过了很久很久,杨砚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是白色被褥,白瓷地板,他身旁还摆放着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干瘦的老太太,头发雪白,满脸褶皱,眼睛灰突突的盯着他,&ldo;你醒了啊。&rdo;
老太太抬起手,按了一下身旁的铃。
过了一会,透明的门被人横向拉开,走进来一个白色衣服的女子。
她问杨砚,&ldo;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有家人的联系方式吗?你不会说话?&rdo;
杨砚始终低着头,始终沉默着。
过了两日,他才知道,他因昏迷不醒被人送到了救助站,已经在医护病房里躺了七天,那个女子是护士,就是护士剪了他不好打理的头发。
清醒过来的杨砚不能住在医护病房里,他被送到了一间约莫能住二十人的屋子,屋里霉味很重,只有一扇朝北的窗户,上下铺,厚厚的军绿色被子,这里算上他,一共住了十二个人,除了一个十岁小孩外,全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或防备拘谨,或愁容满面,或目光呆滞,或像疯子一样傻笑。
在这里,要穿一样的衣服,一日两餐,每天晚上九点熄灯睡觉,早上八点起床跑步
第一个和他说话的是十岁小孩,&ldo;哥哥,你这么高也赚不到钱吗?我要是长到你这么大,就去搬砖,我听赵叔说,他儿子在工地一个月能挣四千多块钱呢!我想赚钱给妈妈……这样我妈妈就不会走了……&rdo;
他说着说着,呜咽呜咽的哭了起来。
杨砚觉得,这个世界处处美好,他没必要哭。
男孩哭了半天,没人理会他,他又擦干眼泪笑了起来,&ldo;我以后要赚大钱,这样我就可以雇好多好多人找我妈!&rdo;
隔天,男孩被人带走了,说是要去福利院,一个比救助站安稳的地方,杨砚也打算离开。
他还要去找望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