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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第1页）

&ldo;很好。省得我去想一些很难想的借口，&rdo;我松口气，起身，在门上挂了&ldo;店主不在，恕不接待&rdo;的牌子，轻轻把店门合上了。转身看他，那男人有一些些的疑惑，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的怀疑和恐惧，只是探究地看着我。

&ldo;是你安排刘警官离开的吗?有什么事不能当着他的面说?&rdo;

&ldo;缘分。&rdo;我勾起嘴角，颔首屈膝，行了一个古代女子的标准礼，&ldo;尊贵的客人，皇室的后裔，请屈尊随我来，我们内堂里说话。&rdo;然后也不看他，起身，缓缓向内堂走去。他楞了一楞，紧抿了唇，跟着我进入了内室。

这是一间幽静的屋子，房间四周都用金色的上等宫纱装饰，没有窗户，室内的角落里共有七盏高架油灯，每个灯有七个灯芯，所以映照得房间很亮。除了这些灯，房间的正南方，放着一个供桌，供桌上的一方丝帕上，卧着一个漂亮的珐琅彩的鼻烟壶。

&ldo;请尊驾将另一只鼻烟壶取出，使两壶并列。&rdo;我双手合十，默念咒语。

男人没有犹疑，由怀中取出了一块重绢，一层层打开，出现一只一模一样的珐琅彩鼻烟壶。他缓步向前，不由看我一眼，在我鼓励的眼神下，将那只珐琅彩鼻烟壶，轻轻地放在了供桌上。

供桌上，两只一模一样的鼻烟壶。

&ldo;达呀塔噶得噶得，巴拉阿噶得，巴拉阿桑噶得，菩提索哈。&rdo;我的声音不急不缓，由口中念出，四周的灯光幽幽变暗，共四十九颗灯芯暗而不灭，散发出昏黄的光。

话音落地，一声长长的叹息，从供桌上清晰地传过来。那两只鼻烟壶缓缓从桌面上竖起，两颗黑珍珠摇晃了几下，同时从壶口漂浮起来，悬浮在了空中。鼻烟壶里，一缕青烟和一缕白烟窜出来，在空中紧紧缠绕，明暗交替。片刻过后，合体的两缕烟雾渐渐清晰，幻化出了一个清晰的魂魄来。

那魂魄着一件簇新的太监朝服，右手平端一顶朝帽，神色苍白却安详，只是眉间一片深深的忧愁和悲痛。

又一声叹息，让阵外的我，不由身心为之一颤。正一正心神，我的声音低沉地流动起来。

&ldo;既为魂魄，缘何百年不散?若为魂魄，缘何声声哀叹?缘在今日，主仆皆至。有什么冤屈苦楚，还不道来。&rdo;

只见那魂魄缓缓抬起头来，朝四周扫视，最终，视线定格在了客人所站的位置。他的眼睛湿润了，呆呆地凝视着客人，他久久没有动静。良久，颤抖着把手上的帽子置于一边，倒头便拜，不停地开始磕头。如果真的是磕在地上，这样的磕法，想必额头是早已鲜血淋漓。

&ldo;皇……皇上……奴婢……奴婢……皇上&rdo;，那魂魄一边叩头，一边涕泪交纵，语不成声。

客人虽说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可是此时还是不知所措地看了我一眼。我向他点头，示意他默认身份。由于这位客人与那魂魄口中所称的&ldo;皇上&rdo;容貌非常相象，魂魄这是认错了主人。也罢也罢，既然是来解这魂魄的心结，那便将错就错了吧。

于是，&ldo;皇上&rdo;回头看着那魂魄，轻轻抬手：&ldo;爱卿平身便是了。&rdo;

那魂魄听得此话，连忙爬起来，拾起帽子戴好。一双老泪纵横的眼，深深望着眼前的&ldo;皇上&rdo;，似有千言万语，但是却哆嗦着嘴唇，一句都说不出来。

看着这样一个老人，&ldo;皇上&rdo;也不由动容，即使他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却也自然地对着那魂魄说：&ldo;有什么话，你就说把。&rdo;

&ldo;皇上……奴婢从没有想过，还能有看见皇上的一天……皇上，奴婢只是想……想告诉皇上，奴婢是皇上忠心的臣子，是皇上永远的朋友……不论发生什么，奴婢只想一辈子侍奉皇上……请皇上相信，请皇上一定相信……奴婢，从来没有，从来没有欺骗过皇上、背叛过皇上……奴婢在这对壶里徘徊了百年，就是想问皇上一句，皇上，您信不信奴婢?&rdo;

那个悲伤的老人，一字一泪，一句一哭，一双手紧紧抱拳，躬身而立，全身颤栗。他头也不敢抬一下，只是不停地说着，不停地哭泣。

&ldo;皇上&rdo;动容地听着，没来由地也觉得悲伤，也觉得心痛起来，于是说道：&ldo;我信。&rdo;

魂魄猛然抬起头来，两只眼睛绽放出异样的光彩。他一对老眼充满了期待地，紧紧盯着这假冒的&ldo;皇上&rdo;，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ldo;我说，我信。&rdo;&ldo;皇上&rdo;用十分确定的口气说道，还对着老人重重点了点头。

老人的脸色突然变得释然，仿佛卸下的是一个背负了许多年的沉重包袱。&ldo;啪&rdo;地一声，房间周围的七七四十九盏灯全部亮起，瞬间照得房间如同白昼。魂魄骤然幻化成一缕清烟，绕着那对鼻烟壶转了三圈，又飞到&ldo;皇上&rdo;的身边，转了三圈，然后便从容地飘荡到了我的手心，成为一簇跳动的绿色火苗，安静且祥和。

我将火苗引入封魂袋，抬头便对上&ldo;皇上&rdo;询问的目光。不愧是皇室的后裔，如果是寻常人见到这样的鬼怪魂魄，怕是早就吓坏了，可是他就是有一种气定神闲的风度，仿佛从不担心任何东西会伤害他似的。我赞赏地看着他，相视一笑。